原本还在睡梦中的顾南枝猛地惊醒。
她睁开眼，周围的百姓也都惊醒了。
“下雨了！”
“怎么下雨了！”
他们慌张地脱下衣服顶在头顶，躲闪砸在人身上生疼的大雨。
瓢泼的大雨从天空中落下，宛如天都要塌了。
顾南枝看着水面上点点涟漪，忽然心中升起了不安的情绪。
咔嚓——
轰隆——
又是一声惊雷，雷声一声接着一声，闪电晃的黑夜如白天一样。
众人只觉得雷声震得他们脚下的山峰都跟着颤抖。
迷信的百姓当即跪在地上，向着水面的方向磕头，祈求老天饶恕他们。
“我们如果做了什么不好的事，还老天爷恕罪！不要再下雨了！”
“求求雨神莫要降雨了，给我们一个活路吧！”
百姓跪成一团。
将离从不信什么鬼神之说，他站直身体，暗卫的第六感让他下意识地觉得周围有股莫名的危险。
他眼神落在水面上，好像看见了什么，他的瞳孔猛地收缩，一把拉住顾南枝狼狈地后退了一段距离。
“主子快后退！”
将离都难得重心不稳，两人向后倒去。
顾南枝砸在将离的怀中，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忽然水面哗啦一声，一尾巨鱼
从水面跃起，几乎是贴着方才他们站立的位置砸过来。
鱼没想到偷袭不成，它重重砸在地面上，山峰都跟着颤抖。
巨鱼挣扎两下，扭转着身体，一口将跪在水边的一个百姓吞吃下腹。
一个高大的汉子只来的及发出一声惊恐的叫喊，随后整个人被鲤鱼吞如口中，两条腿在空中挣扎了一番，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就彻底没有了动静。
巨鱼拍打着水面，立刻从山峰上滑落到水中。
水面瞬间平静下来，宛如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顾南枝还是如此近距离地看着水中巨鱼，她的心脏不规则地跳动了几下。
“所有人……所有人马上离开水边，向山峰上来，快走！”
顾南枝的声音仔细听着还有几分颤抖，她还是大声向百姓喊到。
她带过来的人数太多，此时百姓距离水边距离很近，见识过方才那尾大半身体都砸到岸上的巨鱼，百姓惊恐地叫喊了一声，争先恐后地向山峰上移动。
小小的山峰容纳了上千人，百姓相互贴在一起，尽量里水面远一些。
暗卫已经为顾南枝占据了最安全的位置，站在山峰的顶端，视线更加开阔，当借着天上的闪电看清水面的时候，
顾南枝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在这片水域中，水面下的巨鱼一尾挨着一尾，水面下几乎没有多少空余的空间。
不少巨鱼被同伴挤的只能张着嘴，将身体露出水面，巨大的嘴能吞下一头牛。
似乎是察觉到了岸上有食物的味道，鱼凌空跃起，重重的向地面砸过来。
大半的身体都在岸上，它挣扎移动，一口叼住了百姓堆砌在岸边的尸体。
巨鱼丝毫不在意尸体已经腐烂流出尸水，蛆虫顺着尸体的肌肉转来转去，直接大口一张，将尸体咽了下去。
“救命！救命！鱼扑过来了！”
一个百姓没忍住害怕地叫出声。
声音刺激着巨鱼越发兴奋，啪啪啪地向岸上跳过来。
“所有人都不要说话。”
顾南枝压低了声音。
方才那个没忍住出口的百姓的嘴被旁边的人捂住，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主子，这回我们应当怎么办？”
药潇的声音带着颤抖，默默地向顾南枝的身旁移动了几步。
毕竟在场战力最强的将离就护在顾南枝的身边。
他举着斗篷遮住了顾南枝头顶的一方天地。
暗卫的袍子是特制的，不溶于水，水滴顺着衣袍滚落到一旁，砸在药潇
的头顶，随后顺着他精致的下巴落入胸膛中。
“生死由命。”
顾南枝一个生死由命让药潇沉默，向来顾南枝遇见什么困难都会相处对应的法子，能让顾南枝说出听天由命还是第一次。
百姓簇拥在一起，雷一个接一个个地向下砸。
“主子，”将离压低声音，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加上有披风遮挡，在如此狭窄的空间说话，旁人一丝也听不清。
“水位在涨。”
顾南枝微微瞪大了眼睛，立刻扭头向水面看过去。
“之前水位在哪块巨石的根部，现在已经到了中间位置。”
如果雨再继续下下去，恐怕迟早都会将这片区域唯一一片陆地淹没。
“嘘，”顾南枝开口，“不要声张。”
现在百姓处在崩溃的边缘，如果再告诉他们水位正在不断的上涨，他们不知道能做出什么事来。
“是。”
将离低声打着，眼睛已经看向了水面，在密集的雨幕中寻找他们的船只的位置。
雨直直下了一整夜，百姓也直直站了一整夜。
他们害怕鱼会忽然扑过来吃了他们，下意识地向山峰上移动，几乎是人贴着人贴着人。
终于天色微微放亮，天上依旧乌云密布，却比昨夜
的雨小了不少。
微微的光线透过云层照在地面上，整个世界都灰蒙蒙的的一片。
感受到雨稍微小了一点，能透过雨幕看见周围一点景象。
顾南枝拉了拉将离的衣袖，她指着山峰上一块凸出去的石头开口，“我们去那上边，我要看看周围情况如何。”
“是。”
将离身形灵巧，没见怎么用力，就带着顾南枝跳上了一块一人多高的石头。
这里是黑龙山最高点，能将附近的场景都收入眼中。
顾南枝扫了一圈，有些绝望地发现水中游过一道道巨大的黑色身影，数不清的黑色鱼群在黑龙山附近徘徊。
他们的船只就在鱼群中间，除非长了翅膀，不然绝对不可能穿过层层的鱼群到达船只上。
“主子，”将离的声音十分平稳，他微微垂眸盯着顾南枝，“奴就算是死，也会带着主子逃出危难之中。”
他的视线落在那些瑟瑟发抖的百姓身上。
将离没有身为皇族的要为百姓着想的教条，甚至没有身为一个普通人看见弱者的同情心。
只要能让顾南枝活着，他什么都能做出来！
几乎只是看到了将离的视线，顾南枝便知道他要做什么。
“还没到以死明志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