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抬起头，似乎看见什么东西在空中一闪而过。
将离闪身追出去，一根袖箭射出，那个东西应声落地。
他走过去，发觉是一只木鸟。
木鸟做的惟妙惟肖，腿上还绑着一个信筒。
将离左右环视了一圈，周围除了蒙城中有活人的踪迹，其他地方都是一片苍凉，连一个人影都看不见。
木鸟是从蒙城中飞出来的。
他将木鸟塞到了袖子中，快步跟上了逃难的队伍。
他不动声色回到顾南枝的身侧的时候，将方才发现的木鸟递到车厢中。
“主子，方才发现木鸟从城中飞出。”
顾南枝摆弄着鸟腿上的信筒，咔哒一声信筒打开，上面写了一行字。
【丹方有瑕疵，切记不要过量服用。】
她眸光微闪，将那封信和木鸟一起放到空间中。
“我知道了。”
她低声向将离开口，随后拉开车厢的帘子，若有似无地向马车的另一侧望过去。
那里是没什么精神的药潇，他蹭着顾南枝马车的阴凉前进，这次却连自己大半的身体暴露在阳光下都没有察觉。
顾南枝心中忽然升起一个大胆的猜测，药潇……该不会就是炼丹的术士，引得儋州沦落人间炼狱的罪魁祸首吧。
丹
方？
他在为谁炼丹？炼的什么丹？
她压下心中的猜测，淡淡放下车厢中的帘子。
队伍蜿蜒着向前前进，难民的心情雀跃，步伐都轻快了不少。
如果按照他们这样的前进速度算，估摸着用不了四天的时间，就能跨过儋州边线，到秦川的地域范围之内。
他们再也不用担心尸人袭击，不用风餐露宿，说不定官府上告陛下，朝廷还能拨出来一些银两当做安置费。
他们一路加快速度赶路，到了距离蒙城七十里开外的鹿城。
远远看见城墙的轮廓，队伍便缓缓停下。
“小七去探探。”
顾南枝的声音从车厢中传出。
“是。”
夜七提起长刀向鹿城赶去，他并未直接靠近城门大敞的鹿城，反而是围着周围转了一圈。
他疑惑地“哎？”了一声。
鹿城中安静的很，从打开的城门向内观望，并没有看见尸人的身影。
他不敢托大，将看到的一切如实禀告给顾南枝。
顾南枝摆手，几个巡逻队的和皇家军上前，他们准备采取和昨天蒙城一样的套路。
几人悄无声息地摸到了鹿城城门，力气大的夜八一个人拉着城门关上，只留出了一道仅供一个人通过的缝隙。
夜八转
身对将离点点头，将离打了个手势，身后的人一哄而上。
有了昨天的经验，多了不少人抵住城门，两个人拿着铁锨用力拍打城门上的铁钉。
咚、咚、咚。
巨大的声音在城中回荡，抵住城门的几个人已经蓄好了力气，就等尸人听见声音兴奋地冲过来。
……
城内一阵安静，他们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看见了疑惑。
咚、咚、咚。
又是三声敲击城门的声音，远在一里开外的顾南枝都听见了声音，城内依旧安静的落针可闻。
“什么情况？”
夜七疑惑地挠了挠脑袋，他推到将离的身侧，低声询问，“老大，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将离蹙眉，“找几个身手好的到城中看看。”
“是。”
夜七点了几个人，和他一起进入鹿城中。
他们的身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夜七才带着人神色异常地从鹿城中出来。
他低声对将离嘀咕了几句，将离沉声，“我去和主子禀告。”
一里开外的顾南枝已经等的没有多少耐心，她从车厢中下来，站在前面的土坡上向下看去，正对上了将离的眼睛。
“怎么这么慢？”
她问到。
将离上前微微弯
下身子，确保自己的视线不超过顾南枝，这才继续说道：“主子，鹿城中不太对劲，您要去看看吗？”
不对劲？
顾南枝朗声，“前面带路。”
看见顾南枝走了，药潇下意识地跟在后面，不过依旧是心不在焉。
几个人护在顾南枝的身侧，一路引着她到了鹿城中。
此时鹿城城门大开，血液几乎将地面染成了深褐色，整个鹿城都弥漫着一股尸人身上腐臭的味道。
顾南枝走进鹿城，鹿城中空荡，所有店铺、府邸、院落的大门都大敞着，走在街上能看见道路两边铺子内的布局。
城中没有一个尸人，好像某一瞬间，所有尸人一瞬间蒸发。
“你们想让我看什么？”
顾南枝忍受着城中腐臭的味道问到。
“主子请移步。”
药潇忽然捂住鼻子，“怎么越往里走越臭啊！”
顾南枝也发觉了，越往前走，那股腐臭的味道越浓烈，空中的蚊虫苍蝇嗡嗡嗡地飞着，感受到有人过来，直往人脸上扑。
将离手中拿着一件干净的衣服，低声，“得罪，”随后罩在顾南枝的头顶。
嗡嗡嗡拍打翅膀的声音听得顾南枝头皮发麻。
将离引着顾南枝，“辛苦主子了，就在前面的那
条街上。”
顾南枝走过拐角的街道，忽然整个人都怔住了。
一具尸体滚落，停在顾南枝的脚边，一拐弯的街道上有一座尸山！
男女老少尸人的尸体堆在街道中，高度几乎有一旁铺子屋顶一般高。
尸人的尸体占据了一整条街道。
“好似是有人故意堆在这里的。”
将离开口。
药潇捂住嘴，“我的天，这是谁干的，这么多尸体堆在这，恶心死了。”
雨水浸泡过尸体，又经过太阳的暴晒，最上面的尸身倒是被晒干了，
高温这么一发酵，尸人的尸体已经高度腐烂，靠近尸山的附近，地面上流淌着一层黄黄的粘稠的东西。
顾南枝刻意让自己不去想那是尸人流出来的脂肪和腐烂的肌肉。
“主子，我们快走吧，我都快要被臭晕了。”
药潇捂住鼻子干呕了几声，他对味道十分敏感，这么多的尸体发酵的味道，简直让他想把鼻子切下来。
“下一个城镇距离这边五十里。”
听见顾南枝的声音，药潇赶忙催促。
“大家快些走，趁着天色还没完全黑。”
“主子的意思是我们没办法在天黑之前赶到下一个城镇，所以只能在此将就一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