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张家是不中用了。
如今看来,扶持谁成为阿芙的后盾,都不如她自己。
与此同时。
张家。
张钧一路回了张家,直奔书房,将门紧闭,并勒令不准任何人打扰!
苗氏刚刚从张夫人的院子出来,听到侍女的禀报,略皱了眉,“你方才说,二公子的面上并无任何失落?甚至还斗志昂扬?”
她轻咬下唇。
宋云依没回来本是好事,可张钧怎么回事?
“夫人,大爷回来了!”
外面传来侍女的声音,打断了苗氏的思绪。
苗氏神色微松,面上扬起一个笑,朝着外面迎去。
她甚至都没注意到,传话的侍女面上的表情有多难看。
苗氏刚迎出门,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
只见走进来的男人身后此刻还跟着好几个漂亮的姑娘。
苗氏呆愣愣的看着这一幕,手中绣帕拧紧,一时忘了反应。
好一会儿,她才勉强挤出一个笑,“夫君,这是……”
男人冷冷的瞧了苗氏一眼,表情冷,眼神更冷,“是怎么回事,你心里没数吗?”
“这些都是上峰赠与我的妾室。”男人迈步进门,并对苗氏吩咐道:“你随我进来。”
苗氏双腿有些发软。
妾室?
报复,这一定是报复!
这必定是皇后娘娘的报复,就是为了给宋云依出气。
苗氏快步跟着进了门,当务之急,她要做的还是先稳住自家夫君。
她与夫君多年情分,为夫君生儿育女,就算送来几个妾室只要夫君不理会,也影响不了她什么……
“夫君……”
苗氏刚出声,张大郎便冷眼看着她,道:“好端端的,你得罪宋氏做什么?你莫非不知道,她是皇后娘娘的侄女?”
当今皇后得势,又只有这么一个侄女,他们作为皇后娘娘的亲戚,原是前途无量的。
从陛下登基,他一直都在忙各种事,刷资历。
上峰极看好他,待他如同子侄,自也是看他前途无量。
他这些时日志得意满,一心想着好好干,将来位极人臣也并非不可能。
苗氏闻言,立刻道:“夫君怎说这样的话?妾身自然知道她是皇后娘娘的侄女……”
“知道你还敢撺掇母亲往二房院里塞妾室?那宋氏是什么身份?当今陛下后宫虚设,独宠皇后娘娘。”
“你敢往她侄女的夫君身边塞妾室?苗氏,你莫不是失心疯了?”
苗氏轻咬下唇,道:“夫君,正因为她是皇后娘娘的侄女,我才如此。”
“你想想,若是小叔此次榜上有名,皇后娘娘必会提携!那你岂非危险了?”
一代只准一人入仕。
若皇后娘娘要提拔张钧,势必会针对自家丈夫。
张大郎完全没想到苗氏竟是这样想的,当即冷笑连连,“蠢妇,蠢妇!”
“愚不可及!”
“你可知道,原本陛下与娘娘已经打算重用我,可如今因着你……全毁了!”
张大郎快步离开,出了门。
前几日上峰原已暗示过他,过些时日怕是有些调动,日后前途无量。
可今日上峰便转变了态度,并与他说这男子不能只顾前程,后宅同样要紧。
他这才知道,他后院失火!
张大郎出了门,苗氏身边的侍女才敢匆忙进了屋,此刻忙扶着苗氏,“夫人,夫人您没事吧……”
苗氏大受打击。
“不,不应该啊……”苗氏喃喃,“她,她不是这样与我说的。”
“她说,她说皇后私心甚重……”
……
坤宁宫。
夜色渐深,宋芙却还没歇下,她与晏江流并肩而坐,正一起批阅奏折。
经过晏江流这些时日的教导,宋芙做起这事已经十分熟练。
就连写的字也像极了晏江流的字迹。
秋枳迈步进殿,回禀道:“娘娘,谢家那边传来消息,谢二夫人与谢姑娘一切平稳。只是谢二夫人仍未苏醒。”
宋芙颔首,“阿昭没事便好。”
顿了顿,宋芙又道:“告诉神医,恩科开考之前,务必保住谢二夫人的性命。”
至于谢二夫人……不死就成。
这话兴许有些残忍,却是宋芙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无论谢二夫人是为何想不开要自尽,但为着一个男人寻死……实在让人怜惜不起来。
顿了顿,秋枳又道:“娘娘,如今都城又多了些流言。”
她此刻能说出来,自是因为那些流言与宋芙有关。
宋芙搁下笔,“讲。”
秋枳踟蹰了下,缓缓出声,“说您善妒,不准陛下选秀,以至后宫空虚,陛下膝下空虚,是祸国之相。”
“还说,您连云依姑娘的房里事都要管,不准张钧公子纳妾……”
宋芙听着都没什么表情变化。
前面那些都是老生常谈,只是前些时日好不容易平息了一些,如今又因着宋云依的事被旧事重提。
倒是晏江流听到这些话气得不轻,周身杀意翻涌。
若非宋芙拦着,他早就杀鸡儆猴,将那些挑事之人寻出来解决掉。
宋芙侧眸。
抬手轻轻拍了拍晏江流的手背,嗓音温和,情绪稳定,“夫君。”
晏江流周身杀意顿消,并道:“那些人什么都不懂。”
是他自己不要别人。
宋芙点头,对他勾唇浅笑,“我也觉得。”
晏江流瞧着宋芙听到方才那些话,面上都没什么生气的表情,心里愈发心疼。
宋芙不在意,他却在意得很。
“看来,此次张家的事也是有人挑拨算计。”晏江流沉声道,幕后之人这百般筹谋,处处落子。
针对的仍是宋芙。
宋芙点头,她猜到了。
所以今日才说,宋云依是被她连累。
她对秋枳道:“搜集证据,暂不理会。”
顿了顿,又说:“那些人爱骂便叫他们骂,只让人监管着,不准闹出事来。”
她眼下有更要紧的事要忙。
时间过的很快。
一晃,三日到了。
这既是恩科开考的日子,也是要定下推广土豆番薯等农作物章程的日子。
会试设立在贡院,天都没亮,贡院外已是人声鼎沸,天下无数学子寒窗十年,都为今日。
宋芙亲自到场。
她看着一个一个抵达的要参加此次考试的女孩子们,唇角微微上翘。
很好,一个不少!
除了谢昭。
她还没来。
文清浅站在人群里,有些着急的四处张望,想出声问点什么,却又害怕让周围人都心神不定。
眼看着时间就快到了,文清浅终是忍不住,凑到宋芙身边抱了抱拳,“娘娘,阿昭她……怎么还没来?”
文清浅急呀!
宋芙的心也有些忐忑,怀疑今日是不是又出了什么意外。她心里忐忑,面上却不显,对着周围忐忑的女孩子们露出一个浅笑。
道:“放心,她一定会来的。”
她早已下了死命令,哪怕只剩一口气,也要吊住谢二夫人的性命,再加上还有冬柃守在谢昭身边。
今日一早她又安排了禁军去接……必不会有事。
“大家先进贡院吧,阿昭许是路上耽搁,必定很快就到。”
进入贡院是有时辰限制的,若是过了时辰,贡院大门紧锁,那便只能再等明年。
大家一听这话,都有些犹豫。
见状,文清浅第一个上前,道:“谨遵娘娘吩咐。”
她率先去排队,等着进贡院,其他的几个女孩子便也排在了后面。
眼看着文清浅已经进了贡院,排队的女孩子只剩两三个,宋芙听得一道惊喜的声音响起,“来了!娘娘,谢姑娘来了!”
众人立刻循声望去——
只见不远处,一个青衣女子正骑于高头大马之上,朝着这边奔驰而来!
正是谢昭。
君子六艺,其中便有射御,谢昭自也是学过的,只是当街纵马这样的事,她从未做过。
时下民风虽较为开放,但对女子的规矩仍是不少,尤其是这样当街抛头露面纵马。
马匹在众人身边停下。
谢昭翻身下马,气息微喘,看着宋芙的眼睛却是亮晶晶的。
她单膝跪地,声音微颤,“娘娘,谢昭来了!”
看着这一幕,宋芙心头莫名微微泛酸。
她上前一步,将谢昭扶起,千言万语最后只变成四个字:“来了就好。”
快去吧。
万众瞩目之下,谢昭排在最后一个,检查搜身之后顺利的进入贡院。
周围看见这一幕的人众多。
可往日里在各处酒楼茶肆大放厥词的他们,此刻瞧见了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瞧见了手握着冰冷武器护卫在侧的禁卫军们。
却是一个字都不敢说。
将人都顺利的送入贡院,宋芙并未在此处久留,很快离开回了宫。
当然,她还将神医也带进了宫。
宋芙回宫没急着去坤宁宫,而是带着神医去了养心殿。
晏江流刚下朝,瞧见宋芙便唇角微勾。
可走到宋芙身边,才瞧见候在一边的神医,面上的表情顿时僵住。
他倒是想后悔,可他既然答应了宋芙,那便只能坐到。
对于晏江流的承诺,宋芙从不担心他反悔。
此刻含笑看着他,道:“夫君请吧。”
晏江流乖乖坐好,任由神医为他诊脉。
神医的手刚搭上晏江流的手腕,便皱起了眉,他有些诧异的瞧了晏江流一眼。
似发现了什么很惊奇的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