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江流进门。
坤宁宫里原本伺候的奴才们便都退了下去,殿内只剩下宋芙和晏江流。
“阿芙。”
晏江流喊了一声,大步走到宋芙身边。
宋芙抬眸瞧他一眼,嗯了一声,“夫君来了。”
随即,低着头继续做她的事。
晏江流忍不住微微皱眉,对于宋芙这样平静的反应有点意外。
就……没什么想问他的吗?
莫非是今天早朝时的消息还没传到阿芙耳中?
那春柳的效率实在有些低。
晏江流表情变幻不定,宋芙全没在意,低头认真做她的事。
“咳。”
晏江流坐在一边,握拳放在唇边轻咳一声。
宋芙终于抬眸,“夫君可是嗓子不适?”
晏江流:“……”
他险些被自个儿口水呛到。
“没有。”
他声音有些闷闷。
顿了顿,终是忍不住出声,“阿芙,你今日没听说什么消息吗?”
晏江流就差直接说了,宋芙怎会不知道?
但她还是反问:“什么消息?”
晏江流沉声道:“我今日,让那些大臣们交一份适龄女子的名册,并且要求,资料越详细越好。”
他表情严肃,说话的时候一直小心盯着宋芙的表情。
宋芙点了点头,道:“此事我听说了。”
晏江流:“……”
那怎还能如此淡定?
瞧着竟是全然不将他放在心上的样子。
就当真不担心他别有用心?
晏江流心里思绪翻涌,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稳如泰山的坐着。
只一双眼,紧盯着宋芙,关注着她的表情。
宋芙终于暂时忙完手里的活,起身走到晏江流身边,伸手拥住他。
软声道:“谢谢夫君。”
好吧。
晏江流的唇角止不住上扬,素来冰冷的脸上此刻满是柔和。
看着宋芙的眼里是要溢出来的爱意。
“阿芙都知道了?”晏江流说话的声音难免有些懊恼,“原是想给你惊喜的。”
宋芙有些想笑。
既想给她惊喜,却又忍不住来她面前说……
她点了点头,认真看着晏江流道:“嗯,很惊喜。”
得了肯定,晏江流立刻就开心了。
道:“我想着这些人家想送进宫的女子必都是极优秀的,若她们有意,正好为你效力。”
“若她们无意,那咱们便许其归家或赐下美满姻缘……”
那么多女子里,总有人不想进宫,如谢昭一般想干一番大事的吧。
简而言之。
晏江流要的这份详细资料是为了帮宋芙招募。
宋芙抿唇浅笑,“夫君英明。”
看她如此捧场,晏江流大受鼓舞,恨不能立刻再做些什么,让宋芙开心才好。
顿了顿,晏江流说:“听谢十九说,今日宁景瑞又在嚷着要见我。”
自从上次逆王起兵谋反失败,宁景瑞被抓,与宋芙见过一次之后。
便没再要求见宋芙。
而是整日里喊着要见他。
只是晏江流一来是忙,二来是压根不想去,两人都没理会宁景瑞,宁景瑞便也就被放在了那。
要不是今日谢十九来报,晏江流都快把这人忙忘了。
宋芙想了想,直接说:“夫君若是无事,可以去见见他。”
宁景瑞上一世应当死的比她晚,所以有些话倒是没说错,比如知道的事比她更多什么的。
晏江流去见见他,未必没有好处。
这也是她讲宁景瑞留到现在的原因之一。
宁景瑞倒是没有一味抗拒,听到宋芙这话思忖片刻,道:“阿芙与我一道。”
“好。”宋芙点了点头,自然明白晏江流的意思。
虽然两人本就互相信任。
但晏江流还是不想给两人之间留下任何一丝隐患
。
晏江流猜得到,宁景瑞能预知未来之事,便如当初的宋芙。
宁景瑞的来历,兴许就是宋芙的来历。
这也是晏江流一直没有去见宁景瑞的原因。
他不想听宁景瑞在他面前说三道四。
宋芙不说,他就不问。
但旁人说,他也是不听的。
比起旁人的话,他更相信自己看到的。
天牢。
晏江流与宋芙同时到,两人还没进去,就听到里面传来的嘶哑的宁景瑞的声音。
“晏江流!我要见晏江流!”
“陛下!我知道宋芙的秘密陛下!”
“来人,来人啊……”
“……”
宁景瑞像是不知道疲惫一般,一直喊个不停。
狱卒听到这些话,脸都绿了。
恨不能冲进去打宁景瑞一吨,平时喊就算了,如今陛下和皇后都亲自到了,还喊!
想死也别带上他们!
果不其然,晏江流皱了眉,“他一直这样?多久了?”
狱卒小心的瞧了宋芙一眼,低声说:“自从上次见过皇后娘娘之后,他,他便一直这样……”
“皇后娘娘恕罪。”
说着,狱卒跪了下来,“属下等人并非不想管,实在是此人……他什么都不怕!”
“而且,他,他还说他是皇后娘娘您最疼爱的侄儿,属下等……”
狱卒的话不必说完,宋芙和晏江流都明白了他们的为难之处。
宁景瑞的确是她的侄儿没错。
且上次她来了之后也没有对宁景瑞做什么。
这些狱卒拿不准她的心思所以投鼠忌器倒也正常。
“无妨。”
宋芙淡声道:“起来吧,此事不怪你们。”
闻言,狱卒们长出一口气,连忙道谢,“多谢娘娘,多谢娘娘。”
说话间。
狱卒已经领着宋芙和晏江流到了宁景瑞的牢房门前。
看见晏江流,宁景瑞的眼
睛一下就亮了。
连咒骂都忘了,眼巴巴的看着晏江流,“你终于来了!”
那眼神,那表情,那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之间有些什么呢。
晏江流当即皱眉,下意识退后半步。
若非此处人太多,他甚至还要跟宋芙解释,他跟宁景瑞当真不熟。
宁景瑞激动的到了嘴边的话在看见宋芙时,立刻咽了回去。
“陛下!宋芙是妖孽,陛下你要小心她啊!”
宁景瑞是懂得如何挑起晏江流的怒火的。
只一句话,便成功的让晏江流沉下脸。
锋利的眉眼带着杀意,落在宁景瑞身上,语气十分危险,“你说什么?”
“陛下!”
宁景瑞一副赤胆忠心的样子,“宋芙她……”
宁景瑞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晏江流的眼神吓到,到了嘴边的话戛然而止。
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春柳冷笑,“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知乎皇后娘娘之名。”
眼看着宁景瑞表情挣扎犹豫,似乎要说出什么惊天之言,宋芙看向春柳以及狱卒等人,“都出去吧。”
春柳秋枳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带着众人出去,如上次一般守着此处。
眼看着谢十九双手环胸抱剑懒懒站在一边,春柳翻了个白眼,拽着他的衣袖就往外走。
一边走还一边道:“皇后娘娘的命令你没听见吗?你是木头吗?”
春柳的力气并不大,谢十九轻易就可挣脱,但他却没有。
反而任由春柳拽着他,一边往外走一边道:“别拉别拉,我自己会走……”
天牢内逐渐安静下来。
宁景瑞这才说:“陛下,宋芙的命运原本不该是这样的,她是利用你,利用你逆天改命!”
“陛下,这样的妖孽若不除之后快,陛下危矣,燕国危矣!”
晏江流好似终
于来了兴致,撩起眼帘瞧了宁景瑞一眼。
“哦?那你倒是说说,朕的皇后本该是怎样的命运?”
这……
宁景瑞表情微僵,一时面露难色。
这要他怎么说?
说宋家宁家是如何算是宋芙的吗?说宋芙是怎样在他们喂下的一碗碗毒药里死掉的吗?
便是他再不要脸,也觉得这样的话难以启齿。
“怎么?”
晏江流眉梢轻挑,眼里冷意积聚,“说不出来?”
“那你方才所言,都是在骗朕了。”
“我没有。”宁景瑞立刻反驳。
犹豫了下,他说:“陛下兴许不信,但我于十八岁那年,便高中状元!”
说到这,宁景瑞微微扬起下巴,一脸的骄傲和得意。
这是他两世为人,最最骄傲得意之处。
晏江流眼里闪过一抹讥诮,但没打断宁景瑞,等着他的下文。
“在我高中状元那年,宋芙身体孱弱,久病不治,撒手人寰……”
他一边说,一边去看宋芙的表情。
瞧见宋芙表情没变化,他继续道:“那时宋芙仍是侯府主母,且已做了十年主母……”
“我作为状元,为她请封了诰命,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忽然一天醒来就回到了七年前。”
“但我可以肯定的是,那一切都是真的。”
错漏百出。
晏江流一听就知道,宁景瑞在其中掩藏了许多消息。
且都是对他不利的消息。
再想到这一世宁家人对宋芙的算计,晏江流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表情冷的可怕。
宁景瑞却只当晏江流这是信了他的话,所以心里疑上了宋芙。
毕竟哪个男子能忍受自己的妻子做了别人十几年的妻子?
他立刻趁热打铁,道:“陛下,我所言句句属实,这一次必定是宋芙使的诡计!”
“宋芙,就是妖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