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外。
晏江流等人都在等着,但自然不像上次那般跪着,毕竟这次大家可没惹怒陛下。
今日跪着的只有顾家人,满满当当跪了一地。
正等着殿内的情况时,谢十九走到晏江流身边,低声说了什么。
谢十九虽然很快退下。
但这一幕还是引起不少人注意。
只是因着晏江流如今的身份,没人敢在这个时候不长眼的瞎问。
毕竟皇帝昏迷,太子便是如今最尊贵之人,甚至有不少人已在心里盘算,眼下是否需要向太子示好。
晏江流并没管这些人的想法,他只抬眸,遥遥朝着宋芙的方向看了一眼。
宋芙正站在谢贵妃身边,远远对上他的视线,轻轻颔
她倒想笑,但毕竟皇帝还昏迷着,所以没笑。
免得被人瞧见不好。
众人已经在养心殿外等了一晚。
殿内依旧没动静。
晏江流身为太子,不顾康福海的阻拦,带着重臣闯入了养心殿。
康福海是拦了,但也不敢真拦。
作为皇帝的身边人,他自然清楚皇帝如今的情况,他又哪里敢真的得罪太子?
谢贵妃和宋芙等人自然也跟着进了殿。
瞧见还昏迷躺在床上,面如金纸的皇帝,众人心里顿时都有了数。
太医们被叫人跟前回答问题。
到了这个时候,谁也不敢隐瞒,自是老老实实的回答。
听到陛下身体内里已经虚空,重臣心中思绪百转,许多人的眼神都落在了最前方的晏江流身上。
陛下出事,太子已定。
这于燕国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但也有个别人表情凝重,面色难看,对此,晏江流全做不知。
他只一脸急切的询问太医,“父皇何时才能醒来?”
那表情,那语气。
任是谁瞧了,都得说一句太子孝顺。
太医们对于这个回答,面面相觑,一时不
知该怎么回答。
就皇帝现在的情况,谁敢打包票啊?
太医们的沉默对于众人来说便已经是答案,众人的表情也愈发难看。
晏江流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务必全力救治父皇,让父皇早些醒来。”
太医们心下微松了一口气,连忙称是。
就在这时。
谢首辅率先跪下道:“国不可一日无君,陛下如今昏迷不醒,还请太子监国。”
这是十分顺理成章的事。
谢首辅话音刚落,其余重臣甚至都不需要思考,便都纷纷跪下,“请太子监国。”
按照常理来说,此刻的晏江流应该再三推辞,然后才应下这个差事。
但他没有。
他道:“父皇昏迷,孤身为太子,理应为父皇分忧。”
他很自信,自信的接下了监国一事,他相信他能做好。
宋芙与谢贵妃同样站在殿内,此刻抬眸看向晏江流,对他扬起一个浅浅的笑。
怎么办?
她感觉好骄傲。
中午。
晏江流亲自守在皇帝身边,服侍着他用了汤药。
这一幕落在朝臣们眼中,自然又是一阵夸赞。
夸赞太子殿下至纯至孝。
今日宫中,除了受伤的平王之外,百官都到了,但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应该到的没到。
晏江流早就发现,却一直故作不知,连问都没问上一句。
下午。
晏江流与几位重臣就在养心殿的偏殿商议了一些国事。
谢贵妃昨儿守了一夜,此刻也领着宋芙回了未央宫休息。
说是休息。
但谢贵妃刚看到晏晞便喜欢的不行,连忙抱在怀里逗弄了好一会儿,才去歇着。
宋芙回到偏殿。
也小睡了一会儿。
她醒来,便见一人坐在床边,正看着她。
不是晏江流又是何人?
宋芙起身。
晏江流动作自然且迅速的扶着她的肩,让她坐起来,声音温和
,“醒了?”
“嗯。”
窗外已泛起暗色。
宋芙借着夜色,伸手拥住晏江流,下巴枕在他肩膀,“天黑了?”
因着刚刚睡醒的关系,她说话的声音还微有些沙哑,与晏江流说话时,带了些撒娇的意味。
语气里满是信赖。
晏江流反手拥住她,手轻轻拍着她的背,低声问:“阿芙,怕不怕?”
晏江流在说什么,宋芙心知肚明。
皇帝的晕倒对某些人来说,是个信号。
山雨欲来。
宋芙扬了扬唇角,“不怕。”
“有夫君在,我什么都不怕。”
晏江流将她抱的更紧了些,力度之大,好似要将她揉入骨血里一般。
他低声喃喃,“我也是。”
“阿芙,有你和晞晞在,我什么都不怕。”
夫妻俩静静的拥抱了一会儿,少了几分暧昧,多了几分温情。
窗外夜色浓重,今夜无星无月。
宋芙稍清醒了些便坐直身体,起身更衣。
晏江流为殿内点了烛。
宋芙瞧见他眼里的红血丝,有些心疼,“怎么没睡会儿?”
晏江流摇头,“我不累。”
“我就是来看看你。”
看到宋芙,看到她睡颜恬淡的样子,他便觉得周身的疲惫都好似一扫而空,一点儿都不困了。
宋芙心里一软。
忍不住又抱了抱他,低声问:“确定是今晚吗?”
晏江流垂眸,“十有八。九。”
有人能等,可有人不能等。
既然皇帝此次都未必能醒的过来,晏江流作为太子又顺利的接下监国之责,必是有人不愿意看见的。
毕竟晏江流又不是小孩子,身后还有谢家支持。
要是接下来一切顺利,便是皇帝驾崩,也该是晏江流顺理成章的登基为帝。
那人可就彻底没指望了。
毕竟他本就……名不正,言不顺。
“安心。”
晏江流低头,在宋
芙的额角亲了亲,柔声安抚道:“乖乖在此等我。”
晏江流还有很多事要忙。
所以不能在这久留,他很快离开。
是夜。
宋芙到未央宫的正殿时,谢贵妃已经起身,晏晞的奶娘正抱着她站在一边。
“流儿走了?”
看见宋芙,谢贵妃含笑问。
宋芙面颊微红,却是轻轻点头,她与谢贵妃对视一眼,立刻便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事不宜迟。
未央宫的殿门被牢牢关上,宫内所有的宫女太监此刻都已被叫醒。
各个手中拿着武器,严阵以待。
谢贵妃掌管皇宫十几年,这点掌控力度还是有的。
宋芙与谢贵妃并肩站在一处,在两人身边的还有明阳公主,谢昭等人。
宋芙与晏江流早有防备,所以进宫之前在安王府那边也做了周密的安排。
况且他们作为主子都进宫了,又将晏晞都带进宫了,那安王府那边只会更安全。
宋芙等人没等多久。
很快便有厮杀喧闹声传来。
养心殿的方向火光冲天。
晏江流守在养心殿前,很快就看到有人领着兵马一路闯进来。
为首之人正是恭亲王。
在他身边还站着许多人,其中还不乏有朝堂上的官员。
“皇次子晏江流为夺皇位,谋害平王,谋害陛下,罪不容诛,诸位,随本王勤王救驾!”
“清君侧,诛奸佞!”
恭亲王的口号喊的很响,说话掷地有声,看着晏江流的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杀意。
如今皇帝都快死了,那自然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最可恨的就是,偏偏皇帝前些日子册封了晏江流为太子,这才让他决定早早动手。
毕竟若是晏江流将朝堂稳定下来,那他再想动手便师出无名。
恭亲王这一喊,还真有人呼应。
晏江流站在养心殿外,冷眼看着恭亲王,“王叔,
你居心叵测,谋夺皇位,你可想过如何面对父皇?”
恭亲王立刻大声反驳,“你还有脸提你父皇?你父皇如今这般,正是为你所害!”
没有证据的事,恭亲王却也喊的理直气壮。
晏江流做没做这件事不重要。
重要的是,只要他今日胜了,那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说是晏江流害了皇帝,那就是晏江流害了皇帝。
真相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对此,恭亲王一点儿都不怕。
恭亲王并没有立刻就动手,他自然是在等。
但晏江流可没那么好的性子,此刻周身杀意涌动,冷声道:“护驾!”
“杀!”
一声令下,晏江流手持一张弓,搭箭射出——
直奔恭亲王而去。
恭亲王不会武功,自然反应没那么快,可他身边有人,迅速护住恭亲王。
将他保护在最中央。
养心殿外,立刻就打起了混战。
恭亲王在等的不是别人,却是宁景瑞。
刚一进宫。
宁景瑞便自请去未央宫,捉拿宋芙。
未央宫外。
宁景瑞带着一群兵士,他并没有立刻就发动攻击,而是站在墙外大喊。
“姨母,姨母!”
他在喊宋芙。
“姨母,孩儿来保护您了,您快开开殿门。”
到了这个时候,宁景瑞还想着利用宋芙,兵不血刃。
宋芙都气笑了。
在宁景瑞眼里,她究竟是有多蠢?
到了这个时候还会被他三言两语哄骗的蠢货吗?
但她还是上前几步,清了清嗓音,道:“景瑞?你怎么来了?外面出什么事了?”
宁景瑞立刻道:“姨母莫要担心,是平王。”
“平王起兵反了!”
“孩儿奉太子之命,前来保护您。”
“姨母,这些话回头再说,你先让人打开宫门,让我进来。”
“我刚刚过来时,看见平王的人已经往这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