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清浅给她送纸条?
这听起来都不像真的,毕竟她与文清浅的关系实在称不上好,从前甚至还有不少矛盾。
而且如今文清浅嫁入了顾家,与宋芙的立场怎么说都是对立的。
心里想法虽多。
可宋芙还是接过春柳手中的纸条打开。
看清纸上的内容,宋芙微微蹙眉,不太明白文清浅的意思。
纸条上的字迹娟秀却不失力道,可见是从小下过苦功练习过的。
应是文清浅亲手书写的无疑。
“王妃?”
春柳有些诧异的轻轻喊了声。
宋芙收回思绪,将手中纸条收好。
当初文清浅选择嫁给顾璋之后,她心里有些诧异,曾让夏榕调查过文家的情况。
方才知道。
自从年初行宫文清浅意图陷害她却反而为平王夫妇顶罪之事后。
文太傅夫妇为文清浅求情不成,也开始被针对。
这大半年来,文家也出了不少事。
如今的文太傅已告老,荣养在家。
要说这些事与平王或顾家无关,宋芙是不大信的。
若文清浅给她纸条没有别的意思,那倒是证明这姑娘当真长大了。
但宋芙对此,暂持怀疑态度。
……
恭亲王府。
今日中秋宴会,恭亲王府一家人自是都要进宫的。
恭亲王妃看着宁景瑞孤身一人,微微蹙眉,“月儿呢?”
宁景瑞恭恭敬敬的回答,“回王妃的话,母亲近来病了。”
他面上还适时的带着几分担忧与关切,微蹙的眉似十分不忍。
“病了?”恭亲王妃拧眉,“病的如何?可请了大夫瞧?这样大的事怎无人告知我?”
她是真心疼爱宋芷。
“我去瞧瞧月儿……”
“王妃。”恭亲王笑拉住她,低声说:“前些日子你身子不好,月儿不忍你担心,便没告诉你。”
“但你放心,太医,大夫,都请来为月
儿瞧过,你莫要太担心。”
说着,他给了旁边人一个眼神。
王府管家立刻道:“王爷,王妃,时辰差不多了,该进宫了。”
恭亲王道:“王妃,今日从宫中回来再去看月儿也是一样。”
他和恭亲王妃不同,他一向是不大喜欢宋芷的。
王妃单纯,瞧不出宋芷的心思。
可宋芷心中的那些弯弯绕绕却瞒不过他的眼睛。
从前他是觉得,宋芷好歹能哄哄王妃,让王妃开怀一些,那便也无妨。
只最近宋芷病得起不来身,缠绵于病榻,那还是少和王妃接触为好。
没得将病气过给自家王妃。
恭亲王妃有些犹豫,可一看这么多人还等着呢,便也没再坚持。
点了点头,往外走去。
宋芷的屋里。
她躺在床上,连呼吸都有些微弱,昏昏沉沉的,身子是说不出来的沉重与疲倦。
但今日的院子倒是安静。
脚步声由远及近。
宋芷勉力睁眼,朝着门口方向看去——
只见一个陌生的侍女正笑盈盈的走了进来。
看见她,竟也不行礼。
当真无礼。
“咳,你……”
宋芷刚出声,那侍女已经笑道:“月姑娘,奴婢奉主子之命,来给你送一份礼物。”
什,什么?
宋芷听的一怔,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她想问眼前这人,她家主子是谁。
可话到了嘴边,却只剩一串咳嗽。
侍女打开手中的木盒,盒子里装着的正是宁景瑞代笔的,宁远的信。
她一封一封的展示在宋芷面前。
甚至还贴心的念了出来。
宋芷自然认识宁景瑞的字迹,也听得出其中一些话赫然是宁远所写。
实在是……
当初这些话宁远曾和她说过一模一样的。
如今换了个人,倒还是那些说辞。
宋芷听着这些话从侍女口中一一说出,好似想到了宁远和宁
景瑞说这些话的场景。
“咳,咳咳咳!”
她更加猛烈的咳嗽起来,咳的脸颊泛起潮红。
绣帕上有她咳出的血渍。
“他,他们……”
宋芷心里自然十分生气。
她虽觉得如今的宁远姿态可怖,不愿靠近,甚至她都有些害怕。
但那不代表宁远可以转头去跟宋芙示好!
如今,他们父子是瞧着她生病了,就要舍弃她,转而去找宋芙吗?
侍女面上带笑,补充完宋芷的话。
“月姑娘不要误会。”
“此事可与我家主子无关。”
“月姑娘就不觉得,你病的很蹊跷吗?”
宋芷猛地抬眸,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侍女,“你,你……”
侍女取来个盆。
将手中的信件一一焚毁。
道:“这种手段,是谁擅用的伎俩,月姑娘心中应当有数。”
“我家主子心善,不忍月姑娘被人蒙骗,特意吩咐奴婢来送这一份大礼。”
“如今礼已送到,我这便告退了。”
侍女将最后一封信的信封也焚烧了个干净,便要起身离开。
“咳,站,站住,咳咳!”
宋芷好似连肺都要咳出来了一般,叫住侍女。
“她,她想做什么?她,她……”宋芷如今连一句囫囵话都说不清楚。
却还是努力的瞪大眼,提及的还是宋芙。
宋芙现在一定很得意,很骄傲吧。
宋芙本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可如今,却能抢走原本属于她的一切。
侍女轻轻摇头,说:“月姑娘,我家主子还有一句话吩咐我转告你。”
“若是当年,你管她借八十万两白银。”
“她绝不会有二话的。”
有些事从一开始,便错了。
宋芷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顿时更加猛烈的咳嗽起来。
侍女从容离开。
外头的人才好似终于听到了动静,纷纷进门,“姑娘,您怎么
了姑娘?”
宋芷的身体就跟个破风箱似的,此刻咳的十分厉害。
“宁远……宁远……”
她不断的喊这个名字,眼角落下一滴泪来。
“宁远……害我。”
……
宫中。
宫外的消息不能那么及时的传进来,可宋芙看了看天色,还是道:“消息应当已经送到了吧。”
春柳看了看时辰,道:“回王妃的话,若不出意外,定是送到了。”
“王妃,奴婢不明白,您为何要提及当年八十万两白银的事?”
“奴婢觉得,宋芷那般的人,便是听您这么说,怕是也不会觉得她错了。反而会更怨恨您。”
宋芙点头,“是啊,这就是她的性子。”
她自然不是指望那样一句话就能唤醒宋芷的良知。
毕竟宋芷早已没了良知那种东西。
她只是短暂的让宋芷想起,当初的宋芙多好骗多单纯啊。
若是选择另一条路会不会……
让宋芷暂时忽略她,将所有的恨意都集中在宁远身上而已。
当然,宋芷若是再多一些时间,必会将恨意转移到她身上。
不过很可惜。
宋芷没多少时间了。
她原本就是计算着,等宋芷快死时才让人送去“礼物”。
显然宁景瑞那边也觉得,中秋宴必会出大事,若晏江流与苍明珠的婚事当真定下。
那她必会伤心,乃至于死心。
这时候宋芷腾出位置,刚刚好。
宋芙想到这些,都觉得想笑。
宁景瑞还挺会算计。
正想着,外头传来脚步声。
“王爷。”
侍女的声音响起,宋芙转眸看去。
大步走进来的人是晏江流,他进门,挥手让侍女们退下。
“夫君。”
宋芙喊了一声,将手中文清浅的纸条拿起递给他,“你看看。”
“文太傅?不,是他女儿?”晏江流刚看纸条一眼,便脱口而出此人的身
份。
说完,他又觉得有些不对,连忙出声找补,道:“从小我也跟着文太傅学习过一段时日。”
“这字瞧着眼熟。”
宋芙眉梢轻挑,“是吗?”
晏江流连连点头。
宋芙并未深究,只道:“对这内容,夫君怎么看?”
这下倒是晏江流不开心了。
他微微沉了脸,眸光灼灼的看着宋芙,沉默片刻,道:“阿芙没别的想问的?”
他都能一眼认出旁的女子的字迹。
宋芙就这般平淡?
就不问问他?
宋芙听了晏江流的话,认真思忖片刻,道:“我觉得文家的事,怕是与顾家或平王有关,文姑娘嫁去顾家的目的不简单。”
“夫君觉得呢?”
晏江流都气笑了。
他呵了一声,看着宋芙,几乎是咬牙切齿般道:“王妃,当真是好样的!”
宋芙抿唇浅浅一笑,“所以我觉得这话可信,但是咱们也不能全信,毕竟文姑娘之前实在是……”
眼看着宋芙将他的话当成是夸奖,还继续分析起来,晏江流一个字都不想说了。
他恨宋芙是个木头!
可看着宋芙认真分析的样子,他又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觉得这般的宋芙,当真是可爱极了。
他倏地伸手将人抱住。
宋芙忽然被抱住,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有些懵懵的靠在他怀里。
听着他有力的心跳,一颗心逐渐安定。
好一会儿才道:“夫君,怎么了?”
晏江流压下心里其他的所有思绪,没再追问她为何什么都不问。
只道:“就想抱抱你。”
宋芙面颊微红。
想了想,也伸手回抱住他,“那我也想抱抱夫君。”
晏江流低头,在她额角落下一吻。
宋芙的脸更红,眼神闪躲了下,从晏江流怀里挣脱出来。
她清了清嗓子,说:“夫君,我们还是说说文姑娘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