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竹不见了?
宋安一愣,快步朝外走去,声音严厉的对管家道:“找,立刻去找!”
顿了顿,又说:“此事不可闹大。”
宋思竹是个女孩子,已经十岁,若此事闹大,她必会名声不保。
将来也不会再有什么前程可言。
“阿竹呢?”
宋安又问。
管家忙说:“如夫人去京畿衙门了!”
宋安往外走的脚步一顿,蹙眉不解,“去京畿衙门做什么?”
难不成是要报案?
他道:“立刻去拦住她!”
说着,他也是脚步匆匆往外走去。
管家立刻一路小跑,走在最前面,可刚出宋家,就看到一个小厮匆匆跑来。
“老爷,出事了老爷!”
“如夫人在京畿衙门状,状告……”小厮吞吞吐吐,面如土色,却始终说不完这句话。
“告谁?”宋安怒声问:“林氏?还是宋芙?”
宋安横眉怒目,一向对外温和儒雅的他此刻满脸杀意。
砰。
小厮听到这话,双腿一软,直接跌坐在地,身体颤抖着不敢说话。
“问你话呢,哑巴了?”管家忙上前,踹了小厮一脚,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老,老爷……”
宋安道:“说,是谁。”
他在等回答呢,这个时候喊他有什么用?若非此处是宋家门外,他都想踹这不争气的东西一脚。
“是,是老爷!”小厮闭着眼睛,猛地叫出了声。
这话出口之后再说话便就利索了许多,“如夫人状告的人是老爷!”
什,什么?
宋安一时完全没反应过来。
他有些呆呆的转头看向管家,声音里满是不解,“他说什么?”
这……
管家算是明白了小厮方才为何会有那样的反应,此刻头深深的低了下去,“老,老爷,这……”
宋安面色黑沉。
还不等管家重复方才小厮那句话,京畿
衙门的捕快便已到了。
“宋大人。”捕快走到宋安面前,客客气气的说:“这里有一桩案件与您有关,还请您随我们走一趟。”
宋安这才确定,他方才当真没有听错。
他宠爱了十年来的如夫人周筱竹,在京畿衙门状告了他。
为什么?
“宋大人。”捕快再次出声,态度仍旧客气,“请随我们走一趟。”
“平王爷,安王爷,都在京畿衙门,恰好听闻此事,还请宋大人莫要叫我们为难。”
捕快这一解释,宋安连想要摆一摆户部尚书的款都不行了。
户部尚书再大还能大过两位王爷?
……
京畿衙门。
恰巧路过什么的,也就只是一个手段。
晏江流自是要力撑自家王妃,至于平王……稍一算计,便到了此处。
简单得很。
此刻,安王与平王正一左一右坐在京兆尹身侧。
堂中跪着的人正是如夫人。
按理来说,民告官是需行仗刑的,妻子状告丈夫亦是,更别说如夫人还不是妻子,只是一个妾室。
偏偏这又是宋安最宠爱的妾室,上次带着两个孩子在宋安寿宴之时闹出的事如今众人可都还没忘呢。
再加上还有安王与平王在旁边。
京兆尹哪敢随意说话?
这一个两个都是不好得罪的主儿,他可不信偏偏会刚好遇到这样的事。
此刻能出现在这,就已经代表了这二位的意思。
只他还是稍微有些不解。
安王的王妃,平王的侧妃,可都是宋氏女。
这二位爷的态度怎么……
“宋大人带到!”
捕快的声音响起,宋安已然出现在京畿衙门门口。
他穿着一身常服,目光如炬,眼神灼灼,进门的第一眼便是看向了如夫人。
“阿竹。”
他微微蹙眉,关切问道:“你可是被威胁了?”
这是他这一路能想到
的最好的解释。
那就是有人用他们的女儿宋思竹威胁阿竹,让阿竹来控告他。
否则阿竹怎么可能会这样对他?
“阿竹。”宋安耐着性子说:“若是有什么为难之处,你尽管告诉我。”
“万事都不要怕,有我在呢。”
在场众人的表情都变得有些滑稽,该说不说,这位宋尚书竟还是个情种。
“咳。”
京兆尹忙咳嗽两声,算作提醒。
“宋大人。”京兆尹冷声道:“周氏状告你草菅人命,谋害她父母夫婿,强占人妻……你可认罪?”
“本官不认。”
听到京兆尹的话,宋安总算是明白了如今的情况,当即掷地有声的反驳。
一张脸冷的可怕。
“赵大人。”宋安看向京兆尹,“这些都是污蔑,完全是子虚乌有的胡言乱语!”
“必是有人挑唆了本官的爱妾。”宋安话虽是这样说,但看向周筱竹的眼里已没了方才的担心和爱恋。
到底是多了几分怀疑。
“宋安。”周筱竹声音虽柔弱,身板却挺的笔直。
“我有证据!”
“我父亲乃是你的授业恩师,你却狠心要他性命!”
“你更为想强占我,设计谋害了我夫婿一家共一百零九口人。”
“如此罪行,罄竹难书!”
周筱竹说着,双眼泛红,眼里全是恨意,表情十分痛苦。
她这些时日的挣扎,痛苦,病痛全是因为她知道了这样残忍的真相。
一边是十来年对她万分疼爱的宋安,他们还共同孕育了一双儿女。
另一边是她的生身父母,与她相敬如宾的夫君,待她和善的公婆亲人。
她自责,痛苦,懊悔,甚至觉得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
可午夜梦回时。
她又会觉得不甘。
在此之前她分明什么都不知道,她被蒙在鼓中十余年。
她从明媒正娶的妻子,
变成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外室,再成为一个寄人篱下的妾室。
纵然宋安官至尚书,而她的夫婿只是一个生意人。
可她宁可去做那个商人妇。
更别提,当初家里出事时,她腹中还怀着夫婿的孩子。
只是等她醒来时,只看见了宋安,并被告知她的孩子因为她受到巨大打击,情绪激动,没保住。
如今想来……
当真如此吗?
这件事里,说不得就有宋安的手笔。
宋安听到周筱竹的话,面色发沉,表情十分难看。
周筱竹已然上前,双手呈上证据,“这里写着宋安当年所做所为的始末!”
“另外,我这里还有当年目睹我夫家惨案的人,他是个乞丐,当时就在我家夫家对门的路边。”
“正好看见了宋安,从我夫家大门里走出来,怀里还抱着一个人,随后我夫家便起了大火。”
周筱竹条理清晰,这字字句句不知在她脑中预演了多少次。
已然有人接过周筱竹手里的证据,送到京兆尹手中。
京兆尹越看,表情越是凝重。
这些证据逻辑清晰,条理分明……
他看了看,很快将证据分别递给一边的平王与安王。
两位王爷都坐在这,显然是要共审此事。
他自然十分乐意。
毕竟事关户部尚书,他一个小小的京兆尹,实在不敢随意抉择。
况且宋安的身份不一样。
他素来是陛下身边的红人。
就在这时,有人轻声提醒,“十年前的这个时候,宋大人确不在京中。”
宋安岂会看不出今日本就是针对他的局?
他此刻做的只有一件事。
拒不认账。
“污蔑,这是污蔑!”
宋安信誓旦旦道:“本官没有做过这样的事,还请赵大人明鉴。”
这……
京兆尹面露犹豫。
“大人!”
他还没说话,周筱竹已经直接
跪下,“大人,此事千真万确,妾身愿以性命担保。”
“还请大人秉公办理,还我父母,还我夫家一个清白!”
周筱竹重重的磕头在地上。
咚。
咚。
一下又一下。
被娇养的她很快额头就被磕破,模样愈发显得狼狈憔悴。
宋安见此,看着周筱竹的眼里再没半分温情。
“周筱竹!”他厉声呵斥,看着周筱竹道:“分明是你,蓄意勾引本官,引得本官将你安置在外。”
“又使了心机手段,怀上本官的孩子,以孩子相要挟,入主宋家。”
“你这妇人,心机深沉,嘴里可有一句实话?如今竟还如此污蔑本官,你可知污蔑朝廷命官是什么罪名?”
宋安急了。
若非如此,他不会接连说出这样多的话。
周筱竹早就知道宋安此人,心性凉薄,但此刻听着他如此大言不惭的歪曲事实,还是被气的不轻。
“你……”周筱竹刚出声,就被宋安强势打断。
“世人皆知,我心中所爱只有一人。”
“若非凭着你有几分像她,本官岂会轻易被你算计?”
众人都知道他说的那心中唯一所爱是谁。
江氏商行的大老板。
宋芙的生母,江竹。
晏江流听到这话,当即蹙眉,这话可别叫自家王妃听见了。
没得恶心。
宋安看向京兆尹,道:“赵大人,我要见陛下!”
宋安毕竟是陛人证物证俱全,却不好发言。
听到这话,心里竟微微松了一口气。
京兆尹正要说话,就听外头再次传来声音。
“大人,宋夫人来了!”
宋夫人只有一个。
众人循声望去——
走进来的人正是林氏。
林氏进了堂中,直接跪下,“大人,臣妇今日来此……”
“状告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