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芙点头。
自然是要去的。
宋芙正要起身,春柳等人十分殷切的上前扶她。
好似宋芙一下就变得柔弱不能自理了一般。
宋芙嗔了几人一眼,到底是没说什么,任由她们扶着她到了安置晏江流的屋子。
屋里隐约还能嗅到血腥味。
宋芙觉得味道还挺明显的,她快步走到床边。
晏江流对她扬起一个浅浅的笑。
“都退下。”
他一声令下,屋内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只留下他们夫妻二人。
“抱歉。”
晏江流歉声说:“事出突然,让阿芙担心了。”
宋芙摇头,“担心什么的都是小事,重要的是你伤的如何?”
对于这个问题,晏江流避而不谈。
道:“不算严重。”
宋芙有点不信,可太医好不容易将晏江流的伤口包扎好,她总不能现在再拆开瞧瞧。
只得转而道:“平王动的手?”
晏江流赞道:“阿芙真聪明。”
宋芙:“……”
这很难猜吗?
“母妃尚不知情?”宋芙又问,若是谢贵妃知道此事,怕的早就赶过来了。
晏江流点头。
屋内安静了瞬。
宋芙才问:“夫君是为了遮掩些锋芒?”
晏江流早就说过,当今陛下最重“平衡”二字,如今平王出了这样的事。
虽然没查出什么,但这段时间安王一党无可避免的惹眼了些。
这在陛下眼中,无疑失了平衡。
不等晏江流回答,宋芙又说:“夫君便是遮掩锋芒,也实在不必如此冒险。”
“是我不好。”晏江流认错极快,根本就没有要反驳的意思。
甚至还撒娇似的一把抱住宋芙,低沉醇厚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阿芙,你不要同我生气,好不好?”
宋芙哪还会生气?
成婚之前她怎么都没想到,高冷的浑身带着杀意的晏江流,私底下竟如此……
如此……
她竟不知该如何形容。
她只得轻轻推了推他,“别抱这样紧,我……”
她红了脸,认真看着晏江流说:“夫君,你下次万不要再冒这样的险了好不好?”
“就当是为了我,为了我们的……”
她拉着晏江流的手落在她小腹上。
晏江流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好。”
“阿芙放心,下次不会了。”
他并没有很激动,也并没有开心。
宋芙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夫君你早就知道了?”
是了。
晏江流本就医术了得。
每日睡前总拉着她的手,兴许什么时候就为她把过脉。
而且……
“夫君你是前日知道的?”宋芙脑中灵光一闪。
毕竟昨晚晏江流没碰她来着。
“嗯。”晏江流拉着她坐下,“不过月份还太小了,便是我都有些不确定,想等着再过几日诊定了再告诉你。”
他耐着性子解释。
宋芙想到秋枳那羞愧的表情,对这话倒也相信。
“我已经叮嘱春柳她们保密。”
如今陛下尚且年轻,但平王与安王之间的争夺却一直都没停止。
若是这个时候传出她有孕的消息,平王那边必定会坐不住。
晏江流点头,认真道:“阿芙放心,一切有我。”
宋芙笑了笑。
纵然有晏江流在,她也绝不会放低警惕。
从今日起,她会加倍小心。
晏江流安抚完宋芙的情绪,才说起正事,“前日宋安赶来了行宫一趟,带着父皇悄悄离了行宫,昨日才赶回来。”
“昨日一整日父皇的心情都极好。”
宋芙眼眸一亮,“当真?”
宋安急了,他也当真为了更稳固的地位,而提前做了一些事。
比如提前赶来行宫。
晏江流点头,“今日陛下留顾将军一道用了午膳。”
宋芙听的心里直发凉。
顾将军那代表的自然就是平王。
此次平
王犯下此等僭越之罪,这才几日?陛下便对顾家示好。
这无疑是平王即将解除禁足的征兆。
宋芙想,若是犯错的人是晏江流,陛下必定不会这样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果真被偏爱的人就是有恃无恐。
“前两日有一波平王府的人从行宫离开,往南边去了。”晏江流继续说:“我已命人跟上。”
夫妻俩对视一眼,都明白了彼此的意思。
兴许宁远在那边也不一定。
正说着,外面传来喧闹声,紧接着春柳的声音响起,“王爷,王妃,贵妃娘娘来了。”
晏江流发生这样大的事,就算能瞒谢贵妃一时,也不可能一直瞒住。
谢贵妃脚步匆匆,飞快进门,一脸的慌张,“流儿!”
待看见靠在床上的晏江流精神状态还算不错,只脸色有些苍白时,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还好。
人还活着。
谢贵妃眼睛都红了。
宋芙忙起身给她让了位置,行礼道:“母妃……”
谢贵妃拉着她的手坐下,“私底下这般讲礼做什么?在我面前就自在些。”
谢贵妃说着,又仔细打量着晏江流,确定他当真没什么大问题,才道:“下次有这样的事提前与本宫说一声。”
“当真是吓死人了!”
宋芙抿唇,忍不住笑,“母妃猜到了?”
谢贵妃说:“我还没老糊涂呢。”
话音落下,宋芙笑的更欢了些,她抱着谢贵妃的手臂,靠在她手臂上说:“母妃自然不老!”
谢贵妃垂眸点了点宋芙的鼻尖,“你啊你,当真会说话。”
犹豫片刻,谢贵妃看向晏江流,“流儿,必须要争吗?”
晏江流的表情冷了几分,“母妃,从小不就是这样吗?”
想要的,都得自己去争。
谢贵妃轻轻叹息一声,她并不是不支持,只是担心她的孩子。
谢贵妃来看过晏江流
,很快便哭着离开。
屋内再次安静下来。
晏江流靠在床上看书,宋芙则命人将账本搬了过来。
忽的,晏江流出声问:“阿芙,你怕吗?”
宋芙抬眸看他,粲然一笑,摇头,“不怕。”
别说晏江流了。
便是她,重生以来又何尝不是在争?
她争和离,争自由,争本就属于她的财产。
“夫君。”
她握住晏江流的手,“无论如何,都有我们陪着你。”
“母妃她只是担心你而已。”
晏江流点头。
他知道。
况且,事到如今也容不得他退。
不,应该说他从没有退路。
他的母妃出身百年氏族谢家,有着丰厚的底蕴,若他不争,那平王上位之后……
他必定活不了。
谢家就算伏低做小,怕是也要主脉断绝,让旁支上位主掌,方能有一线生机。
那怎么能?
那怎么可以?
他的舅舅舅母,他的表兄弟表姐妹……他怎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遭受那样的无妄之灾?
他从一生下来,就注定了要争。
宋芙沉吟片刻,说:“夫君,你可还记得我从前与你说过的那个梦?”
晏江流很快点头。
他当然记得,记忆犹新。
当初宋芙找上他,说梦到南边有大灾,后来就真的发生了。
晏江流很快问:“阿芙,你又做梦了?”
他微微拧眉,倒没多开心,反而有些担心。
担心这种梦会不会给宋芙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
宋芙轻轻点头,说:“这次,是有关陛下的事。”
“我梦到陛下会在年后,沉迷方士和炼丹,追求长生大道。”
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几乎是凑在晏江流耳边说的。
晏江流听的皱起了眉。
方士?炼丹?长生?
天方夜谭!
宋芙说:“陛下对其中一位姓徐的方士深信不疑,在他的撺掇下做了不少天怒人怨的事,而
那徐方士见钱眼开,被顾家收买。”
她记得这件事,还是因为当时此事闹得很大。
那都是几年后的事了。
陛下宠信徐方士,一连几年,后来不知发生了何事,晏江流提剑进宫,亲自斩杀了那位徐方士。
但也因此,晏江流被陛下打的只剩一口气,发配去了边疆。
一直到她死前,晏江流已在边疆成就“杀神”之名,才听说要回京的消息。
宋芙心情颇有些复杂,低声说:“兴许此时顾家已经寻到了徐方士,要将人送到陛
“夫君,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何不利用此事?”
宋芙看着晏江流说:“赵公子不是会许多骗人的把戏吗?”
“既如此,我们就造一个比徐方士更神奇的方士。”
晏江流有些迟疑。
他看过史书,一向不喜欢方士这种神神道道的。
多少英明皇帝都因为在晚年沉迷炼丹长生而变得昏聩?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脚步声。
“王爷。”谢十九的声音在隔断外响起,“刚刚陛下下旨,解了平王的禁足。”
晏江流蹙眉,与宋芙对视一眼,都有些震惊和疑惑。
虽然知道这是迟早的事。
但这也太早了!
“为何?”晏江流问。
莫非是中间又出了什么事?
谢十九忙回答,“是陛下身边一高人说的,说平王此次是被人算计,替陛下挡了灾。”
高人?
晏江流眼皮一跳,现在实在有些听不得这两个字。
“哪来的高人?”宋芙心里也有不好的预感,连忙询问。
谢十九说:“听说是陛下昨日带回行宫的,姓徐。”
宋芙和晏江流对视一眼,心都沉了下去。
外面再次传来声音,很快,康福海走了进来,笑着说:“安王,安王妃,陛下口谕。”
“安王伤情严重,近些日子就在殿中养伤,无诏不得出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