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柳虽不懂政事,却也知道这种事必定是大.大的僭越。
换成一般人都不见得会开心,更遑论那是陛下?
那被觊觎的可是皇位,是万里江山。
不过听宋芙这样说,春柳脸上的笑还是收敛了许多。
宋芙抬手。
春柳忙上前,扶着宋芙起身,为她更衣。
宋芙这才朝着皇帝的殿宇而去。
今日散朝后,陛下与几位重臣并两个王爷一道议事。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程瑞的锦袍上五爪金龙若隐若现。
知晓的人并不算多,但都分量极重。
大殿的门紧闭着。
宋芙到的时候谢贵妃与平王妃等都已经到了,此刻众人都只能站在大殿外。
平王妃却是跪在地上。
听到脚步声传来,平王妃一抬眸便对上了宋芙的眼睛。
宋芙轻轻颔首,从容的站到了谢贵妃身边。
虽然她没什么表情,可平王妃却看到了满满的嘲讽。
宋芙!
此事一定与宋芙和晏江流夫妻脱不了干系。
就是为了报复上次算计她的事。
平王妃眼眸微眯,看着宋芙的眼里全是寒意。
砰!
就在此时,里面传来东西砸在地上的声音,紧接着便是陛下震怒的声音传来。
“即日起,你就呆在殿里好生反省吧!”
平王妃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同时心里还有些许庆幸。
陛下并未太过苛责王爷。
发生了这样的事,陛下却只责令王爷禁足,已是天大的幸事。
很快。
大殿的门被打开。
康福海率先走了出来,看见候在殿外的众人,“陛下口谕。”
“平王以下犯下,即日禁足摇光殿,非诏不得出。”
在他身后,已经被人除去衣裳,只着一件亵衣的平王垂头丧气的走了出来。
康福海看着他说:“平王,平王妃,请吧。”
平王夫妻跟在康福
海身后,朝着他们的住处摇光殿而去。
此刻,晏江流也走了出来。
他第一时间看向谢贵妃与宋芙,对着两人轻轻点头,示意两人不必太担心。
宋芙和谢贵妃都松了一口气。
没事就好。
很快,又有小太监走出来,恭敬看着几人道:“贵妃娘娘,您请回吧。”
陛下此刻不想见任何人。
“劳烦公公。”
谢贵妃面上带笑,声音温柔,可微垂的眼眸里却闪过冷意。
三人离开。
回到谢贵妃的住处,她终是忍不住,冷笑一声说:“他对晏行舟当真是偏爱!”
这样的事闹出来,竟都只是禁足。
宋芙倒了一杯茶,奉给谢贵妃,轻声说:“母妃莫气。”
谢贵妃看着宋芙,心里的气泄去几分。
嗔了她一眼,说:“我倒不是生气,就是觉得……”
她看着晏江流,有些失落沮丧,“觉得对不住你和流儿。”
晏江流这样好的孩子,却因为出生在这样的家庭里而备受忽视。
“母妃。”
晏江流出声,认真的看着谢贵妃,声音笃定的说:“儿臣不觉得委屈。”
他并非很擅言辞的人,话只说到这就没再说。
但言外之意众人都听得懂。
他不觉得委屈,能有谢贵妃这样的母妃,他很开心。
晏江流与宋芙与谢贵妃稍坐了一会儿,便离开了谢贵妃的宫殿。
回到两人的住处。
晏江流这才屏退众人,看着宋芙道:“阿芙,今日之事……”
宋芙抿唇,心情一时有些忐忑。
这件事……她好像是忘了跟晏江流说来的。
见她心虚那样,晏江流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有些无奈的看着宋芙,低声说:“阿芙,下次这种事可否通知为夫一声?”
他都不求商量。
但求不要被打个措手不及。
宋芙悬着的心顿时下,扬唇露出一
个浅浅的笑,“夫君,我知道啦。”
晏江流原本心里没什么气,此刻再看她这样,只觉得一颗心软的一塌糊涂。
伸手将她紧紧拥入怀中,恨不能将人嵌入骨血之中。
“阿芙。”
晏江流的声音在宋芙头顶响起。
宋芙被他抱在怀里,觉得他的力气有些太大,轻轻挣扎了下。
晏江流稍放松了些,但只一点点。
然后说:“现在可否劳烦阿芙与我说说,此事的始末?”
他倒不是掌控欲强,而是如今闹出这样的事,平王府和顾家那边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他们既被算计,必定会想方设法找出凶手,报复回来。
他了解此事是为了更好的帮宋芙查漏补缺。
宋芙这才将事情说了一遍。
晏江流听完,夸赞道:“阿芙真棒。”
宋芙既然敢这样做,自然是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
她的计划虽不算复杂,却很有效。
那件衣裳的布料是平王从宁远手中接过的铺子里贡上去的。
那边一团乱账,细查下去查不到任何东西。
那布料原是没任何问题的。
晏江流听完,没擅自发表意见,而是问宋芙,“阿芙,接下来你想做什么?”
宋芙直接道:“命人将此事传到京中。”
晏江流一下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宋尚书?”
宋芙给了晏江流一个赞赏的眼神,“夫君果真聪明。”
晏江流:“……”
他怎么觉得自家王妃这语气像在哄小孩。
“夫君。”宋芙轻声说:“我们已经与宋家撕破了脸,宋安嘴上没说,心里必定已偏向那边。”
“若这个消息传到京城,他一定会急。”她要的就是宋安急。
只有急了,才会出错。
晏江流点头,“此事都听阿芙安排。”
宋芙笑道:“定不让夫君失望。”
晏江流轻轻摇头,“不,不是我。”
嗯?
宋芙抬眸看他。
晏江流认真看着她说:“这是阿芙要做的事,阿芙只要不让自己失望就好。”
“而且,我永远不会对阿芙失望。”
晏江流的声音轻柔却笃定,这话说完,他的耳尖先泛起可疑的绯红。
但他却并未退缩,看着她的眼神十分炙热。
于他而言。
宋芙是他的骄傲。
宋芙伸手反抱住他,仰头看他,心里自是感动不已。
“夫君……”她轻声呢喃,“你真好。”
……
平王出了这样的事,平王一派以及顾家的气势都好似弱了许多。
接下来几天。
晏江流很忙。
没两日,午时,正在看账本的宋芙只觉得眼皮跳的极快。
心里很有些不好的预感。
她放下手里的账本,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春柳……”
她刚喊了一声,便听一阵匆匆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春柳慌张的声音响起,“王妃,王妃,不好了!”
“王爷从马上摔下来了!”
啪!
宋芙一惊,失手打翻了手边的茶盏,可她却顾不上那么多。
匆匆出门朝外走去,“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事?”
好端端的,晏江流怎么就会从马上摔下去?
宋芙别的不清楚,对晏江流的本事却很了解。
晏江流身手不凡,骑马更不必讲,怎可能犯这样的小错误?
春柳来不及回答,殿外便已传来喧闹声。
紧接着,一众人抬着晏江流进了殿。
晏江流躺在木板上,此刻脸色苍白,虽然穿着黑色衣裳,可血渍已经从衣裳氤氲出来,染红了木板。
看着骇人极了!
“夫君!”
宋芙大惊失色,快步上前,眼睛一下就红了。
晏江流唇色惨白,听到她的声音勉强抬头对她露出一个笑。
笑容虚弱极了。
宋芙只觉得一颗心像被放在油锅里煎似的,难受极了。
怎会
如此?
她好好一个夫君早晨出门时还好好的,现在回来怎的就变成了这样?
太医随行在侧,此刻忙跟着众人将晏江流安置好,然后开始诊治。
宋芙被春柳扶着,站在屋里。
“太医。”
宋芙声音有些发颤,“我夫君情况如何?”
太医认真瞧了许久,才站起身躬身回答,“回王妃的话,安王殿下从马上摔下来,伤到了腿。”
“接下来怕是要好生休养数月。”
宋芙看着晏江流的样子,心痛不已。
“王妃还请先出去吧,下官这就为王爷清理伤口。”太医说完,看着宋芙。
宋芙摇头,“无妨,我要在此处陪着夫君。”
这……
太医下意识的看向晏江流。
“阿芙。”晏江流的声音有些虚弱,“乖,先出去。”
两人眼神对视,宋芙好似一瞬间明白了什么。
“好。”
她答应下来,转身朝外走去,面上的神色愈发哀戚。
她将屋内所有的下人全都带走。
刚一出门,便身体一软,朝着秋枳的方向倒了下去!
秋枳手脚利索,自是下意识便接住了宋芙,而后惊道:“不好了,王妃晕过去了!”
一时间,又是一阵慌张忙乱。
宋芙被秋枳扶着进了屋,便睁开了眼,眼里虽没了刚才的伤心欲绝,但仍是有些担心。
就方才她从晏江流的态度里看出,今日这个摔伤,怕是在他的算计之内。
但宋芙不会天真的以为在算计之内晏江流就绝对安全。
他那苍白的脸色,一身的血……
怎可能完全没事?
哪怕是将计就计,晏江流此次也必定吃了大苦头。
就在这时。
外头传来侍女的声音,“春柳姐姐,太医来了!”
春柳正要出声请太医进来,秋枳却更快一步按住了她的手。
摇头道:“不可。”
“不能让太医来为王妃看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