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芷哭的肝肠寸断,林氏自是心疼的不行。
“不哭不哭,母亲在呢。”
林氏出声哄着,“母亲不会不管你。”
宁远和宁景瑞直接被羁押,只等收拾收拾上路流放。
林氏又问张妈妈,“绾绾呢?”
宋芷表情立刻变得扭曲,“母亲还提她做什么?要不是她,夫君也不会……”
“阿芷。”
林氏拧眉,“此事怎能怪绾绾?她也只是被那张钧哄骗了而已。”
没一会儿,张妈妈表情难看得很,有些为难的走进门来,说:“绾绾小姐……”
林氏皱眉,满脸关切,“绾绾出事了?”
张妈妈吞吞吐吐的说:“……绾绾小姐去张家了。”
林氏猛地起身,“张家欺负绾绾?”
张妈妈眼看着再不直说情况怕会更严重,连忙说:“不,不是。”
“绾绾小姐是追着张钧那贼人去的张家,还在说什么……相信张钧。”
张妈妈这话说的十分艰难,心里更觉得宁绾绾怕是中了什么降头。
这话可是当街说的,许多人都听到了。
“张家人直接关了大门,连门都没让绾绾小姐进。”
听到张妈妈这样的话,林氏只觉眼前一黑,好似天都塌下来了。
现在的宁绾绾就让她想到了从前的阿芷。
昏了头一般的,为了一个男人付出一切,什么都愿意做。
家族,脸面,名声……统统都不要了。
……
宋芙自然也听到了这件事。
春柳在旁边一脸钦佩,“姑娘,您当真是料事如神。”
上次宋芙就说这种事无需亲自动手,宁绾绾自己会去做。
如今看来真是如此。
今日宁家之事的热度,将二皇子晏江流平安归来的消息都压了下去。
可见吃瓜是人类的本质。
宋芙眼里并无笑意,甚至也并无大仇得报的快感。
她反而觉得……怪没意思的。
宁家上下那样的人品,那样的行径,无需外人都能自己玩崩。
可怜她上一世被拽进去做了个炮灰。
瞧着宁绾绾如今的做派,只是对她下毒竟也显得不算什么要紧事了。
春柳继续说:“姑娘,永……宁家那边,宁老夫人晕倒了,醒来后得知流放的消息,大受刺激中风了。”
“张夫人六神无主,又没人商量,如今宁家已经一团糟了,那边的下人都给奴婢递话,求您收留呢。”
“中风了?”
宋芙问了一句。
春柳点头,“正是呢。”
“张夫人见识浅薄,如今都没想着往牢里打点一下,也没想着筹措些钱财,瞧着也快病了。”
宁家完了。
宋芙思忖片刻,说:“那些人我这不能留,你和夏榕且为他们寻个去处吧。”
“是。”春柳忙点头答应。
……
临近傍晚。
宋芙终于等到了她想等的人。
只看到晏江流的第一瞬,宋芙的眼圈便泛了红。
她快步上前,一下扑进他怀里。
夕阳的余晖洒落在两人身上,为两人周身度上了一层光。
“你回来了!”
宋芙埋在晏江流胸前,声音带着些哽咽,语气却十分开心。
晏江流抬手揽住他朝思暮想的人,“嗯,我回来了。”
宋芙嗅着鼻尖熟悉的清冷杏香,在他怀里待了好一会儿才站直身。
“有没有受伤?”
晏江流眸光灼灼的盯着她,坚定摇头,“没有。”
宋芙轻咬下唇,又问一句,“当真?”
她都想亲自检查一下。
可到底身份不合适。
“当真。”
晏江流笃定回答。
宋芙这才放心,“那就好。”
“下次别再这样吓我了。”她眼巴巴的看着晏江流,眸中尽是担心。
“好。”晏江流点头。
天晓得,他这次险象环生,数次命悬一线。
可只要想到宋芙,他就
觉得心里充满了力量。
他不能死。
“我来之前,母妃说大婚前三日不宜见面。”晏江流轻笑着说:“可是,我想来见你。”
“我知道。”
宋芙扬起一个笑。
她知道今天晏江流定会来。
时光飞逝。
一晃,两日后,宋芙的大婚之日。
一大早,宋芙便被叫了起来,芙蕖院内外忙得不可开交。
林氏心里纵然还在为女儿和外孙女操心,却也不得不打起精神接待宾客。
这是陛下赐婚。
若是宋家态度不好,传出对陛下赐婚不满的传言,宋家必也得吃挂落。
主院。
趁着林氏出去忙,宋芷收拾了不少细软,悄悄出了宋家,往城门方向去。
宋云华的院子。
她此刻则正被人关在房里,连门都不准出。
她虽与柳氏有心替嫁,但此事都不需要宋芙出手,便不会成。
在宾客们面前,纵然恨宋芙入骨的宋琅,也不得不扮演着一个好兄长的角色。
背着宋芙上轿。
只是上次他背宋芙时,还装模作样的叮嘱了几句话,这次却是一字不发。
宋芙被扶着上了花轿。
随着乐声响起,花轿稳稳起身向前,朝着二皇子府而去。
与此同时。
有一行人被从天牢押出,朝着城门而去。
其中赫然有宁远。
两日时间,宁远和宁景瑞已经憔悴狼狈,再无当初的意气风发。
这两日宁家没往天牢递任何消息,宁景瑞和宁远又是初到,过的凄惨无比。
期间,宁远求人给大皇子递了好几次消息,却连个回信都不曾有。
正走着。
却见衙役们停下脚步,让一行人避让在一条小巷子里。
有人好奇问:“外面这么热闹,是什么事?”
衙役心情也好,笑着说:“今日可是二皇子殿下的大婚之日。”
“听这声儿,前头花轿正过呢,咱们需得避
一避。”
宁远和宁景瑞同时朝着主街看去——
华丽繁复的花轿一闪而过,一行人等了许久,热闹才终于散去。
衙役啧了一声,说:“当真是十里红妆啊。”
“姨母……”宁景瑞的声音在宁远身边响起。
宁景瑞看着那已经空荡的街道,眼中全是怀念。
宁远心里闪过一抹难堪,低斥一声,“闭嘴!”
可他脑中,却情不自禁的想……
穿着嫁衣的宋芙该有多美。
他们大婚那日,他连盖头都没掀,自是不知道的。
而穿着嫁衣的宋芙有多美这个问题的答案。
他也永远不会知道了。
宋芙的花轿一路顺顺利利的到了二皇子府,宋芙被喜娘牵着下了花轿。
接过红绸握在掌中。
她垂眸,能看到晏江流的脚,他步履从容的走在她身侧。
一举一动,无不体贴。
刚刚拜堂结束,外面就传来康福海的声音,“圣旨到——”
所有人跪下听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次子晏江流俊秀笃学,颖才具备,护国有功,今敕封为安王。”
“原二皇子妃宋氏封为安王妃。”
“钦此。”
圣旨一出,全场哗然。
宋芙和晏江流立刻谢恩接旨。
康福海笑着说:“奴才恭喜安王,安王妃。”
“有劳康公公。”晏江流轻轻颔首,态度温和。
宋芙被送到新房。
揭了盖头,结了同心结,饮了合卺酒之后,晏江流还需应酬,便先离开了新房。
喜娘等人也随之离开。
春夏秋冬则是欢欢喜喜的进了新房,伺候在宋芙身侧,“恭喜王妃。”
宋芙有些好笑的看着几人,“你们改口倒是快。”
春柳自是一点儿不怕,还笑着说:“王妃说的是。”
几人和宋芙凑着一块儿说了些话之后,外头便传来脚步声。
脚步声沉稳,想来是晏江流
来了。
他贵为安王,又素来性子冷淡,自然没人敢真灌他酒。
他转了一圈,便回了新房。
见他进门,春夏秋冬十分识趣的退了出去。
宋芙已卸了妆容,换了亵衣,此刻一头青丝柔顺垂落在脑后,红色的亵衣衬得她肌肤胜雪。
在龙凤烛的烛光映衬下,好似一朵含苞待放等人采撷的娇艳玫瑰。
晏江流只瞧一眼,便有些呆了。
比起方才穿着婚服的明艳大气,此刻的她更多了几分宜家宜室的温婉秀丽。
“王爷可要洗漱?”
宋芙被他瞧着,本就红的脸更红了些,轻声询问。
“……嗯。”
晏江流点头,又说:“可用了膳?”
他方才便叫人送了吃食过来。
宋芙乖乖点头。
两人不是第一次独处,却还是第一次这般尴尬。
幸而晏江流很快便去了耳房沐浴。
宋芙红着脸,走到床边就着烛光看书。
看书倒让她平静了许多。
没多久,晏江流同样穿着一身红色亵衣出了来,他看着靠在绣着龙凤呈祥的锦被上的宋芙。
眼神发直。
宋芙握着书卷的手微微紧了紧,整个人也有些紧张。
她微垂着眼,卷翘的睫毛在不断颤动着,昭示着她内心的紧张。
脚步声渐近。
宋芙一时连呼吸都忘了。
晏江流在她面前顿了顿,“时辰不早了,安歇吧。”
宋芙的脸红到了脖子。
却见晏江流起身上床,和衣躺下。
宋芙愣了愣,一时没反应过来。
好一会儿,她才动作慢吞吞的,同样躺了下去。
她虽然没实践过,却也知道新婚夜是个什么流程。
现在明显不对。
可她躺着好了一会儿,晏江流都没任何动作。
时间一点点过去,宋芙却是怎么都睡不着。
许久,她才终于忍无可忍,看向晏江流,“王爷是想我明日被所有人嘲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