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那时快。
晏江流一阵风一般的起身,飞快拦住贺嬷嬷。
砰。
贺嬷嬷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去撞柱,便是晏江流都被她顶的内腑一痛,倒退了好几步,撞在柱子上。
“殿下!”
屋内众人全慌了,急忙出声。
此刻贺嬷嬷自尽都是小事了,若二殿下在永宁侯府出了什么岔子,那永宁侯府才是真的完了。
“殿下!”
宋芙也忙起身,走到晏江流身边,秀眉微蹙,一脸的担心,“您怎么……”
晏江流面色微白,对着同样担心围上来的谢十九轻轻颌首,“将她控制住。”
贺嬷嬷同样面色惨白。
她刚刚虽是撞在了晏江流身上,却也是真切的求死过一次,那一瞬间的后怕此刻在心头发酵。
她反而没了再次自尽的勇气。
“殿下,您没事吧?”永宁侯府众人都围了上来,“贺嬷嬷便是死都是罪有应得,若是伤了您可怎么是好?”
晏江流冷眼环视几人,“无妨。”
“此案陛下甚为关注,罪犯不能死。”他声音冰冷,永宁侯府众人自然听得心中忐忑。
尤其是老夫人。
她暗自隐晦的看了一眼贺嬷嬷。
却见一向唯她是从的贺嬷嬷此刻低着头,面上神色莫测,不知在想些什么。
老夫人沉声说:“殿下,贺嬷嬷在老身身边伺候多年,到底与老身主仆一场。”
“她虽是犯下此等滔天大错,老身却也想厚着脸皮求一个恩典。只求此事,不要祸及家人,她的家人对此事是万万不知情的!”
贺嬷嬷听到“家人”二字,眼神微闪,总算是从愣怔中清醒过来,眼中有了光彩。
家人。
是啊,她不能连累家人。
贺嬷嬷低垂下头,心意再次坚定。
晏江流深深的看了一眼老夫人,心里明白老夫人这话暗中代表的意思无疑是威胁。但偏偏老夫人一脸不忍,当真像极了一个被人蒙骗却有心地仁善的老夫人。
他道:“此事本殿自有决断。”
晏江流带着贺嬷嬷离开永宁侯府,宋芙自然也跟着离开。
看着一行人的背影。
张氏忍不住啐了一口,道:“宋芙如今当真是一朝得势,尾巴就翘起来了,我看他们宋家女,就没一个好东西!”
“这种见风使舵的小贱人,怕是猖狂不了多少时日!”张氏骂人尖酸刻薄,毫无大家风范。
老夫人蹙眉,到底没阻止张氏。
这话虽然没用,但听着心里倒是舒坦了不少。
宁远同样如此做想。
他看着站在晏江流身侧的宋芙,心里还有些莫名的滋味!若是没什么关系,二殿下会为她出头到这样的地步?
可他此刻再看,不得不承认宋芙是有些姿色的。
从前他怎么就没发现呢?
“夫君。”
宋芷瞧见宁远的眼神,心里咯噔一声,下意识喊出了声。她害怕,她惶恐,她担心夫君被宋芙吸引。
从前就担心,如今更是。
宁远收回视线,看了一眼宋芷,微微蹙眉,一时只觉没什么话可讲。
从前他看宋芷如同天上的神女,只觉得她哪哪都好。
如今再看……
俗得很。
宋芷与他夫妻多年,对宁远心里的想法也多少明白,此刻对上这样的眼神,一颗心便沉了下去。
眼泪扑簌簌的落下。
夫君这是厌弃她了吗?
从前的夫君是决计不会这样的。
“哭哭哭,哭什么哭?简直晦气!”张氏立刻瞪了宋芷一眼,一脸的不屑,“我看侯府如今这些事都是被她哭出来的。”
“晦气玩意儿!”
张氏说完,一甩袖子,转身离开。
她还是回去看看金香吧。
看看金香肚子里,她的乖孙儿今天有没有调皮。
宋芷的眼泪悬在脸上,要掉不掉的,显得有些滑稽。从前的宁远会心疼她,可如今的宁远却只觉得烦躁。
甚至心里还隐约认可了张氏的话。
毕竟是从宋芷进府后,侯府才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发生的。
若是当初他与宋芷的住处没走水,宋芷一直被养在府外……
那宋芙定会将永宁侯府上下都打理的井井有条,那双明亮的眸会满是信赖的看着他,柔声唤他夫君……
宁远有些恍惚的转身离开。
宋芷无比尴尬的站在原地。
老夫人叹息一声,看了一眼宋芷便收回视线,下意识的喊,“贺嬷嬷……”
话说出口,没等到回应,她才反应过来,贺嬷嬷被带走了。
身边的侍女上前扶住她,可到底不再是陪伴了她几十年的人。
一时间,老夫人好似又苍老了许多,转身朝着松鹤堂走去。
晏江流从永宁侯府带了个人出来这样的事飞快传遍了京城,所有人都明白,对宋芙下毒的当真是永宁侯府的人。
不过是永宁侯府的一个下人。
其中的原因是宋芙做主母时尖酸刻薄,欺辱下人,那老奴这才行差踏错,对主母下毒……
一时间,京城中议论纷纷。
有说老奴胆大包天的,自然也有说宋芙尖酸刻薄,不堪为妇的。
连带着宋家都吃了瓜落,宋氏女的名声再次被人诟病。
宋夫人心里别提多难受,却还是要捏着鼻子为宋芙善后,说些宋氏女的好名声。
宋芙对此全不知情。
便是她知道也不会在意,她此刻正与晏江流待在同一个马车上。
自然是她要求的。
晏江流受了伤,她如何能再叫金尊玉贵的二殿下骑马?更何况今天二殿下可是为了她。
“殿下。”
宋芙蹙眉,十分忧心的看着晏江流,“您金尊玉贵,如何能以身犯险?若您出了什么事……”
晏江流眸光灼灼的盯着宋芙,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却见宋芙话语卡顿,他忍不住追问:“若我出事,又如何?”
他的心有些不受控制的加快,眼底带着隐晦的期待。
“若您出事,岂不是叫谢贵妃担心?”宋芙说的理所应当,完全没发现晏江流眼底那暗涌的情绪。
倒不是她迟钝。
而是她并未盯着晏江流的眼睛看,更不曾懂什么感情之事。
当初她嫁给宁远,一是为了宋芷的托付,二也是为了两个孩子,只将宁远当成夫君。
从不曾动过心。
晏江流眼神微暗,薄唇轻抿,片刻后问:“那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