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氏看着老夫人,只觉得她不可理喻。
“今日能够听到这些真心话,这趟衙门来的也值了。母亲,嫁入慕家这么多年,我自认没有一丝一毫对不住你的地方。
可你却恨透了我,云澜小的时候,你在她身边安插嬷嬷,硬生生将她管教的胆小怯懦,受了欺负都不敢出声求助。
之后,你又纵容着柳姨娘和慕锦柔,算计云澜的名声,想要毁她的婚事,断她的前程……”
陆氏越说,心中的愤怒和恨意就越浓。
“母亲,你知道吗?云澜居住西苑的这四年,我每天都为她日夜悬心,每天都想着收到哪怕一点点消息也好。
你藏起来的那些信,我每一封都修改过无数遍,生怕一个字用的不妥当,让人误会,让云澜为难。
这四年,我苦苦支撑着,就是希望能够收到云澜回过来的只言片语!
可是你……你却把信都藏了起来!”
陆氏急促的呼吸着,脸色苍白,几乎站立不稳。
慕云澜连忙过去将她扶住。
“母亲,过去了,都过去了,我在呢,我就在你身边。”
陆氏神情有些恍惚,看向慕云澜的眼神都有些失焦,明显是沉浸在过去的悲痛之中出不来。
“母亲……”
慕云澜紧紧的握住了陆氏的手。
好一会儿,陆氏的眼睛才渐渐有了神采。
“云澜,我可怜的孩子!”
陆氏失声痛哭,很多围观的百姓也跟着抹起了眼泪,尤其是做了母亲的妇人。
身为人母,她们最懂那种为了自己孩子日夜玄心之感。
“老夫人着实是太过分了!哪有这般做婆婆,做祖母的?”
“同为女人,怎能如此狠心?”
“这哪里是狠心,分明是没有心!但凡是有点心,都不可能对自己的亲孙女做出这样的事!”
听着嘈杂的议论声,老夫人越来越烦躁,直接扭头,神色凶狠的瞪着外面的百姓。
“你们懂什么?我教训自己的儿媳妇、孙女,还用得着你们这些外人插嘴?一群不知所谓的贱民!”
话音落下,围观的百姓沉寂了片刻,而后不知道从何处飞出一片烂白菜,啪的一下砸在了老夫人的头上。
“啊!”
老夫人发出了一声惊呼,手忙脚乱的将头上的烂白菜拍掉。
顺天府尹生怕老夫人继续作死,连忙让差役上前阻拦百姓,要求他们后退一些。
百姓们个个义愤填膺,再没有人对老夫人抱有同情。
“这就是个心思歹毒的老虔婆,不仅磋磨自己的儿媳妇,还苛待亲孙女!”
“难怪慕锦柔会拼死咬下她的耳朵,砸断她的腿,必定是知道了她的真面目。”
“呵,恶毒的老虔婆,还直接闹到公堂上来,污蔑修国侯夫妻要虐杀她,到头来,全然都是笑话!”
“若换作一般人,这会儿早就羞愤欲死了。你们瞧瞧这位老夫人,还厚脸皮的在那儿坐着呢!”
顺天府尹拍了好几次惊堂木,又派遣差役维持秩序,好不容易才让公堂重新恢复安静。
“老夫人,经过查实,你克扣了寒王妃八万余两银子,人证物证俱全,你现在若是将银两补齐还给寒王妃,倒是能够考虑对你从轻发落。”
老夫人眉心紧皱,满脸都是不理解。
“我也是最近才和寒王妃断绝了关系,之前她还是我的孙女呢!
我身为长辈,扣她些银子花用怎么了?
她当初出嫁的时候,慕庆峰和陆氏可是恨不得把整个侯府都掏给她!
我现在不过是拿回来一些!”
顺天府尹有些头痛。
老夫人的作为实在是让人恶心厌烦,可她的身份摆在那里,真正要处置起来,也会引人非议。
慕云澜看出了他的为难,开口提醒:
“大人,从亲情上讲,老夫人身为长辈,却克扣小辈的银两,是为不慈。
从律法上来讲,她是侯府老夫人,可我却是寒王妃,比她尊贵,她扣我银两,是为不敬。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她苛扣下来的银两,并非出自侯府的公账,而是我母亲自己的产业所得。”
顺天府尹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多谢寒王妃提醒。
老夫人,你都听明白了吧,你克扣的那些银两,乃是修国侯夫人自己的嫁妆贴补。
大周朝律法有规定,女子出嫁之后,到了夫家,嫁妆也是她自己的产业。
侵吞别人私产,可是要双倍偿还的,情节严重者,还要受流放之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