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的事情，霍煜记不清楚，但身体给他的感觉很清楚。
他能很清楚地感觉到唇上的柔软和温度，也能感觉到身体里涌入的力量。
他能猜到姜荔那样做的目的，但姜荔以前给他能量的方法并没有那么亲密。
“我想确认一件事……”霍煜弯腰，离姜荔的脸近在咫尺，“姜荔。”
“确认什么？”姜荔没有动，只是注视着他。
她能闻到霍煜身上淡淡的男士香水的味道，木质香，很好闻。
气氛有点儿紧绷，又有点儿燥热。
霍煜伸出手，指尖刚触碰到姜荔的下巴。
广播里传来通报：“飞机即将降落……”
姜荔失笑，若无其事地推开他：“系上你的安全带吧。”
“嗯。”霍煜目光沉了沉，坐回自己的位置，丝毫看不出喜怒。
只是那双沉默的眼睛，让人能觉察出他情绪不佳。
到达海城机场后，姜荔刚打开手机，就接到了电话。
还来不及说话的霍煜又被打断了。
“嘘……”姜荔对霍煜伸出手指。
电话那边声音并不年轻，听着至少有五六十岁了。
“请问是姜荔吗？”他问。
“是我，您找我有什么事吗？”姜荔想着可能是新的委托人，语气很认真。
“我是京市玄学进修学院的副校长，我姓曲，我听学校的学生和老师听说了你的事迹，想代表学校邀请你来京市参加学校的毕业典礼，给毕业生进行一次讲学。”曲校长说话不紧不慢，很是温和。
“抱歉，我对玄学院没有什么兴趣。”姜荔淡淡说道。
魏威和吴清给她的印象太深刻了，一想到玄学院，她就自动代入这几个人的形象。
四个优秀学生，两个恃才傲物，一个恋爱脑，仅剩一个还算正常，能力却没那么突出。
让她给一群鼻孔朝天的人讲学，她怕自己当众揍人。
“那真的太遗憾了，我们玄学院的老师还是对你印象挺好的。下次有机会，我们可以见个面谈谈。”曲校长态度依旧。
姜荔语气也缓和起来：“嗯，下次有机会再说。”
她刚要挂电话，曲校长阻止：“等等。”
“您还有事吗？”
“我这边有个朋友想和你讲几句话，你对玄学院不感兴趣，对自己的亲人应该不会没兴趣吧？”曲校长笑着说道。
很快，手机落到了一个女人手里。
女人的声音听起来也不年轻了，语调缓慢，还带着试探：“姜荔，我叫齐淑娟，是你的外婆，我想见你一面。”
“嗯？”姜荔眉头微动，觉得莫名其妙。
不论是哪个词，都很莫名。
“我已经知道你和姜家的事，有些话我想亲口对你说。”齐淑娟继续说。
她可能是觉得自己的语气有点儿生硬，放轻声音说：“我只是想见见你，你很像我年轻的时候。”
“齐女士，我需要考虑一下再给你答复。”姜荔回答。
“好，我等会儿把我的电话发给你，晚点我再给你打电话。”
电话挂断后，姜荔发现霍煜一直看着自己。
姜荔问：“你知道京市有什么姓齐的人吗？应该和玄学院有关系。”
霍煜想了想：“提起京市齐家，最先想到的是淀安区的齐家，纺织世家，虽然不算大家族，但因为是女人当家，还有个入赘的天才女婿，所以每次提起都让人印象深刻。”
“他们家都是女人？”姜荔来了点兴趣。
“我对那些家族里的事不感兴趣，我让人去查，查到了告诉你。”
“不用，我自己去问。”姜荔眼里闪过精光。
不论前世还是今生，姜荔都没有听说过姜家有个外婆。
姜家父母和哥哥弟弟也从不会提起，所以姜荔默认外公外婆爷爷奶奶都去世了。
这半路冒出来的外婆找她做什么？
粤菜馆。
姜荔准时到达和齐淑娟约定的地方。
刚进包厢，她就看到一抹优雅的背影。
“你来了？”齐淑娟回过头，一身贵气。
齐淑娟满头银发，用金色的发簪固定在左侧，额前的头发稀疏，但整齐。
她穿着中式长袄，白似雪，布料上绣着白金色纹饰，看着十分雅致。
岁月在她脸上刻满痕迹，一颦一笑都是皱纹，但骨相不老，依旧美得让人惊讶。
“齐女士。”姜荔颔首。
“快坐吧，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按照这边的口味来了。”齐淑娟说话始终不紧不慢。
服务员过来帮着烫洗餐具，直到她走，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不必拘谨，我虽然严厉，但也是很久之前的事了。”齐淑娟微微一笑。
“齐女士找我，是因为我异于常人的能力吗？”姜荔单刀直入。
“你果然和我以前很像，说话很直接。”齐淑娟喝了口茶。
她慢慢说：“我女婿有一个外甥在玄学院上学，他觉得你和我另一个孙女很像，跟我说了你的事。”
“我看了你的照片发现你和我年轻时很像，不是五官，是一种感觉。”
“我让人查了你的身份，才知道你是我那不争气的小女儿生的孩子。”
“对了。”她莞尔，“我说的女婿，不是你的亲生父亲。”
“我只有一个女婿。”
没想到林苏芸和自己的母亲关系也不好，姜荔觉得有点儿好笑。
难不成林苏芸以前和齐淑娟的相处模式，跟她和自己的相处模式一样？
所以林苏芸和齐家决裂，嫁给了姜述？
“我和姜家人不熟。”姜荔言简意赅。
“我和姜家人也不熟。但你不是姜家人，不是吗？只要你愿意，你可以是齐家人。”齐淑娟说着，将一张老照片推到姜荔面前。
照片上是四个人，齐淑娟坐在椅子上，身后是一男两女。
最右边那一个看着十七八岁，姜荔一眼认出来是林苏芸。
“我本来有三个孩子，林苏芸是最小的那个。”
“因为是最小的孩子，我对她不像对她哥哥姐姐那样严厉，所以让她误入歧途，嫁给了你父亲姜述。”
“我不是瞧不起姜述，他的确很有才能，比他的亲哥哥聪明能干。”
“但他不适合林苏芸，也太过冷漠自私。”齐淑娟冷笑一声。
“我儿子因姜述而死，我小女儿还能为了姜述放弃整个齐家，甚至去求我最讨厌的人。”
“这样的女儿，我不想要，也不敢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