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月》试镜的地点定在了京市剧场。
岑红送苏步月到的时候，剧场外已经停满了保姆车。
陆陆续续有艺人从车上下来，瞧见认识的人或是真心或是假意地寒暄几句，结伴走进剧场。
各个打扮得枝招展的，仿佛不是试镜现场而是要去参加觥筹交错的晚宴。
岑红看了眼素面朝天的苏步月，“要不你化点妆？”
“不用，”
苏步月拒绝。
“化了也没用，导演不会因为他们化了妆就把角色给她们，也不会因为我没化妆就不让我试镜。”
岑红知道这个道理，有些试镜现场是直接要求素颜的，有些试镜没有要求——就比如这次。
所以大多艺人都是化了整妆来的。
毕竟今天来的都是圈里女艺人，哪个不是大美女。要是没化妆被比下去，那未战就先失了士气。
岑红瞧着苏步月这张脸，确实是美，气质独特。
看似是清淡如水、没什么攻击性。但仔细看她的五官，却又美艳锐利。眼尾上扬的眼睛轻扫一眼就能将人的魂给勾走了似的。
她都不敢多看。
“走吧，进去看看。”
苏步月迈步下车，边上刚到的几个艺人纷纷侧目。
“那不是苏步月吗？她也来了。”
“她那演技来搞笑吗？”
“她最近的热度挺高的，上了个综艺就小火了一把。”
“热度高又怎么样，演戏又不是靠热度。”
她们的声音不低，苏步月听见了。
她目不斜视，没放在心上，进了剧场。
这种话，她在来之前就做好了心理准备，肯定会听到的。
她管不了别人说什么，到时候演给她们看就是了。
进了剧场，顿时人声鼎沸。
大厅里，早就已经摆好了座椅供艺人们休息。
苏步月扫了眼，三三两两地坐在一起聊天，这里一堆那里一堆的，一眼就能看出哪些人关系好，哪些关系不好。
还有的自己一个人坐在一边，没融入任何一个小群体里。
但坐一起的那堆人里，真的关系好吗？也不一定。
或许在外面她们是朋友，但是今天在这里她们是竞争对手。
剧场里每进来一个人，都能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苏步月一进来，大厅里诡异地安静了一瞬，随即又欲盖弥彰似的躁动起来。
“她怎么来了？”
“还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导演也不提前筛选筛选。”
“有了她这种人，才能衬托出我们的演技好不是吗？”
“她对自己的演技没有清楚的认知吗？也敢来竞争女主？”
“人家背后是星火，而且还和顾总不清不楚的，有资本撑腰有什么不敢的。”
“羡慕啊，不像我自入圈以来都是单打独斗地靠自己。”
“……”
嘈杂的环境中，议论声清晰地传入苏步月的耳中。
岑红观察了眼她的脸色，好像并没有受到影响，但还是安慰了句。“你别听她们说的，别让她们影响了你的情绪。”
苏步月敛眸，“她们还不至于影响到我。”
以前在宫里，什么难听的话没听到过。她是将军府嫡女，身份高贵，但不服她的也有很多，皆说她的才学不够做大楚国皇后的。
宴会上，那些京中贵女实夸暗贬，说的话就像是尖锐的针一般要刺伤她。
但她呢？
无动于衷，不为所动。
只有在感觉到威胁的时候，这些人才会说一些难听的话来讽刺她人保护自己。
现在，也一样如此。
虽然原主以前在圈内口碑不好、演技不行，但是现在她是星火娱乐的艺人，在外人看来背后还是苏氏和顾氏。
她们觉得就算她演技不行，但也有可能因为资本而拿到角色。
她们感觉到了威胁。
否则，她们不会看她一眼，更加不会把她当成竞争对手。
“那边有空的位置，我们去那边坐吧。”
岑红看了眼不远处的几个空位，带着她走过去。
这边明显安静一些，坐在这边的几个艺人岑红有点印象，都是新人演员，没什么名气。
所以没人会过来和她们攀谈。
见到苏步月来这边，都抬头看了眼，随即又低下头继续看手里的剧本。
“你在这坐一会儿，我去车上给你拿水，忘了把水杯一起带过来了。”
“嗯。”
岑红离开，苏步月索性也再翻开剧本看看。
忽然，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下，来了条新消息。
她看了眼，是顾行洲发来的。
问她在哪里。
苏步月没打算回，放进口袋里继续看剧本。
没一会儿，面前落下一片阴影。她以为是岑红回来了，伸出手示意她把水杯给她。
半晌，也没拿到。
苏步月疑惑，视线从剧本上移开，落在跟前的一双男士皮鞋上。
不是岑红。
她抬眸看去，眸光一闪，随即又垂下头目光落在剧本上。
“你怎么来了？”
“为什么不回我信息？”
顾行洲出声。
大厅里安静得可怕，所有人都在这一刻停止了谈话，数十道眼神看向这边。
苏步月翻了一页剧本，“我今天要试镜你又不是不知道，明知故问干什么。”
“我是想来看看，问问你在哪个位置。”
“那你现在不是也找到了么。”
顾行洲敏锐地感觉到了她的语气有些不太对，但又好似没有。
他直接在她跟前蹲下，凝视着她的脸，却没从她的神情中读出什么。
“你怎么了？紧张？”
苏步月又翻了一页剧本，“我怎么可能紧张。”
上战场打仗她都不紧张，就试个镜而已有什么好紧张的。
而且她有信心。
顾行洲还是觉得她有些不太对劲，但又不明白为什么。本想继续问，但这里人太多，而且等下就要试镜了，还是不影响她了。
“那等你试镜结束，我们谈谈。”
苏步月翻页的手顿了下，“看情况吧，我没时间。”
顾行洲蹙眉，正要再说什么。
“顾总，汪导知道您来了，想问问您有时间聊聊吗？”
边上来了个工作人员。
瞧着两人之间的氛围有些不对劲，硬着头皮开口问道。
顾行洲起身，应了声‘好’。
他看着一直没看他一眼的苏步月，轻叹了口气，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加油，阿月，我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