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豆……”冬冬蹲下来,指尖轻抚儿子的脸蛋,她不懂为什么这么多痛苦要让小小的豆豆来承受,如果可以,她宁愿拿自己的命,换儿子健康成长。
“妈咪没事的,能不能手术对我来说我都可以接受,我已经来到这个世上,看过美丽的风景,也有你们满满的爱,我很知足。所以没有手术我也不遗憾,我已经有了很多别人没有的,我其实很赚了,不是吗!”
“豆豆,对不起,是妈咪没本事,是妈咪不能给你健康的身体,是妈咪不能替你找到可以移植的心脏,全是妈咪不好,怪妈咪……”
冬冬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
妈咪哭,豆豆就难过,他不愿意那个样子!
小小的人儿伸手,抱住妈咪颤抖的身体,微笑,“豆豆不怪妈咪,因为是妈咪才让我感受到了这个世界这么多爱,这个世上,我最爱最爱的就是妈咪了……”
豆豆向来自诩是个男人,从不说肉麻的话,但这次,他没有任何伪装,把内心最真实的感情表达出来。
如果生命真的到了尽头,他必须要妈咪清楚地知道,他是多么爱她!
“妈咪,不难过,我想看你笑,妈咪笑起来的样子最美了!所以不管发生什么,请妈咪你都要微笑,因为不管我在哪里,我都一定看得到……”
“嗯,妈咪笑,妈咪会一直笑给豆豆看……”冬冬吸着鼻水,擦去眼泪,视线模糊地看儿子,心酸地扬起嘴角。
整整一天,冬冬都浑浑噩噩。
胡炎和郁北接到电话,听说手术取消,都震惊到失语。
现在仅剩的机会,是那个叫约瑟的孩子!
傅司暮说对方答应放人!
但豆豆的情况最多维持一年,郁北还在试图说服冬冬,直接从非法渠道获得约瑟的心脏,但这是犯法的,冬冬不能那么做!
晚上,傅司暮的电话打过来。
“你那边进行得怎样?”之前冬冬说就这两天把豆豆接到医院,只要等那位捐献者落气,就能即刻换上心脏。
傅司暮想着约瑟的事很快就能处理完,之后就能飞回去陪着,可现在约瑟出了这种事,傅司暮已经定了最快的机票回国。
冬冬心情十分沉重,她顿了顿,才问,“你那边呢?那孩子救出来了吗?”
现在,那孩子成了豆豆仅剩的希望了。
“出了点情况,孩子……坠亡了。”
“什么?你是说那孩子也没了!”冬冬万万不敢相信,一天之内豆豆两个生存的希望都破灭了。
“也?”傅司暮听出不对劲,“你那边现在怎么回事?”
冬冬只觉得脑袋剧痛,把这边的情况也说了一遍。
“总之我同学说手术没有了,他说心脏不合适。”
冬冬也问不出更多原因,可她知道但凡程伟有一点办法,也说不出这样的话。所以他是真的没办法,手术也是真的取消了!
傅司暮也惊诧无比,两例希望都同一天消失,这重合度实在过于蹊跷。
“司暮,怎么办,豆豆他真的活不成了么……”冬冬好无助,这会儿她真希望傅司暮能够陪在身边,让她抱抱,任她哭哭,给她一些安慰。
“别急,你看咱们能找出第一例,就能找到第二例,第三例,现在你先坚强起来,不要让孩子担心,我已经定了最近的航班,很快回去。”
听他马上回来,冬冬这才觉得安心了些,“嗯,我等你。”
这夜冬冬根本睡不着觉。
隔天一大早,她联系了程伟,打听到他所住的医院后,她决定过去探望一下,并且手术为什么取消?她想弄清楚。
病房内,程伟心情很紧张,他不时摸出放在枕头下的镜子看看,不想被冬冬看见不好的样子。
门口有声音传来,程伟一阵雀跃,可看清来人,扬起的嘴角硬生生的顿住。
“阿伟,你今天感觉如何?”来人是李丽,她走到床前,心里的关心一览无余。
“你不是去美国了?”程伟清了清嗓子,找回自己的声音。
“护照落家里了,去了机场才发现。现在只能改签明天的飞机。”到美国一天只有一个航班,明天才能出发。
“你说你这么大个人,怎么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程伟气恼地说。
不仅仅因为李丽冒失,更多的原因是冬冬马上就要来了,程伟根本不想两个女人碰面。
听他责怨自己,李丽心里头不痛快,也不想想她这么劳苦奔波还不是他搞出来的!
不过还没来得及替自己说话,病房的门被人敲响,随后走进来一个女人,“请问程伟是住这里吗?”
李丽看着冬冬,疑惑地说,“你是?”
冬冬微笑介绍自己,“我是程伟的同学,我叫乔冬冬。”
乔冬冬这个名字像重锤,一下子砸在李丽心脏上。
她眉头紧紧地皱着,看向程伟。
他脸上闪过一丝愠色,很不满意跟冬冬的独处时光被李丽破坏,但眼下不便发怒,撑着笑意看来人,“是冬冬吗?快进来。”
冬冬冲李丽点头,越过她,走上去。
“程伟,我来看看你,你现在感觉如何?”冬冬客气地问。
“谢谢关心,其实你不用来的,我也没什么大事,只不过医生还是建议留院观察几天。”
程伟说着,吆喝李丽,“快,接一下。”
程伟生怕冬冬累到的样子更令李丽怒火中烧,她接过冬冬的果篮,故意说,“其实你大可不必买这些,反正也没人吃。”
“……”,冬冬递出去的手,僵僵地停在半空,脸上尽是尴尬的神情。
“小丽……”程伟恼了,当场就摆起脸色。
李丽感受到他心头的怒火,虽然自己也很生气,但长久卑微的爱早就令她对程伟唯命是从,就算再妒忌冬冬,但也不敢当着面发泄。
她咬着唇,拉长着脸,接过果篮,随手放到一边。
冬冬觉得挺不好意思的,她能明显感受到李丽对自己的敌意,她捋起耳边的发勾在耳朵后,不好意思地说,“抱歉啊程伟,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这事没办好,那你休息吧,我改天再来看你。”
本来还想问问手术的事,但现在时机不对,还是后面电话里问吧。
冬冬说着就想走,程伟不愿意,心上人好不容易过来看望自己,他不想就此中断,但李丽巴不得冬冬快些走。
她说,“我送你。”
“不用了,你好好照顾程伟吧,我找得到路。”
“要送的,走吧。”李丽恨不得冬冬快些离开。
程伟想挽留,但李丽就在跟前,他又不好多说。
只是满腔愤怒的火焰藏在心底,眼睁睁看着冬冬离去。
出了病房,李丽马上像宣告主权一样对冬冬说,“你刚才来不及自我介绍。我叫李丽,是阿伟的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