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战俘

另一边厢,吕都老熟悉山僚的战法,还没有靠近高凉溪口时,六巽寨垌丁早已灭了火把,靠着残月的光影,分兵摸到山梁上,山梁间一般都有脊小路相连,这是僚人们打柴用勾柴刀开出的小道,勾柴刀,是俚僚人常用的刀具,刀身厚重,沿刃内弯刀尖变薄刀尖锋利,本是一种砍劈拉割的农具,山区中,农人常这种勾柴刀砍劈开路,用于勾着草丛灌林借力爬山。勾柴刀,据说是出自远古的戈,远古时代打仗,用的是战车冲锋,武将站在车上,挥戈砍杀,对手躲避战马的时候,站在马车上的战将,利用马车的速度扫割敌方,造成对手伤害,到了汉朝时候,铁的出现,能造锋利的铁枪长矛,马蹬的出现,更适宜武将骑马刺杀,戈便从军队消失。而在民间中,则改成勾刀形状,岭南僚人多在山区活动,穿行丛薄,勾刀更是穿山开路的重要工具,也可成为山僚的武器。

《淮南子·人间训》记载:“越人皆入丛簿中,与禽兽处,莫肯为秦虏。相置桀骏以为将,而夜攻秦人,大破亡,杀尉屠睢,仗尸流血数十万,乃发适戍以备之。”桀骏带领的越兵,也就是利用勾刀这种工具作武器,夜袭秦人的。

吕都老指挥寨丁向嶯堆后的山梁摸去,山僚因高举火把,照应着与冯盎作战败退的山僚,不知背后被包围了。这算是眼下黑了。

此时忽然一阵铜鼓声响,山下冯盎的两百骑兵,纷纷下马,向山坡上冲杀,而山梁上的山僚被六巽寨丁一阵冲杀,山僚大乱,三百多人各自为战,冯盎骑兵在这环境下,不适宜山地野战,钢刀挥舞,竟然被勾刀死缠,凡被勾刀勾着,抽不了身,冯盎忙命骑兵不要近身作战,退出冲杀,用弓箭死守山坡下边,而六巽寨丁的兵器,五花八门,勾刀、长矛、虎叉都有,更适宜山区游击战,不一会冲杀下来,山脊上的百多个山僚被赶退下山脊,前锋的和接应的山僚被赶到一条山沟中,吕都老命令弓箭手就是一阵乱射,山僚们只能沿山沟拼命逃跑。吕都老见弓箭得手,便让寨丁们点燃火把,插到山沟上,把整条山沟照得通亮,把山僚们迫得缩到阴影中。这种战法,是垌僚围猎的一种方式,把猎物迫到阴影后,仗着人多,乱箭射向阴影,一般都能射杀猎物,何况是人类?一会儿,山僚们受不了,用土话大声喊道:“六巽寨嘅大佬,我输嗲,冇再打。”说完纷纷把手中武器扔到有光亮的地方,人也跟爬着出来,爬到离武器远的光亮地方。

按照习俗,这些山僚(也称山贼)被捉,便成俚僚的奴隶了,俚僚时代,按当时官府的羁糜制度,俚僚渠帅和垌僚各寨都老,都把这些山僚战俘是判作终身为奴的,就算妻子等家属寻来,也要落为奴籍,称作贱户,山僚的存在,除没有土地外,也得不到当时官府的民籍认可,没有山僚存在,对于那些俚僚渠帅来说,是奴婢来源的减少。

后来唐朝史书上常记载岭南劫良人为奴、奴婢贩卖就是这种现象,直到民国也有这种现象的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