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妮和凯特早已经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但是听到黎词要离开的消息还是哽咽。
“你姐姐是Renee,家里肯定比我们富裕,你身体不好,记得回家之后先去医院检查。”凯特没看眼前的黎词,暗暗叮嘱。
桌上的热可可没有一丝温度,黎词点头,“我会…我会定期过来看你们。”
珍妮掩面,深吸一口气以后拉着黎词的手,“好孩子,这两年你跟着我们也很辛苦。”
黎词鼻子泛酸,九十度弯腰深深鞠了一躬。
凯特和珍妮心头更是一紧,立刻将他扶起来。
“好孩子,既然你已经确定他们的身份,那放心去吧。”珍妮强撑着扯出一抹笑容。
归家的心情太过于急切,黎词迅速收拾好为数不多的行李,他提着手提袋坐进后排。
夜色黑的深沉,令人心里发毛,仿佛空中四处游荡着看不见的野兽。
“真的不考虑休息一晚再离开吗?”珍妮恋恋不舍。
“谢谢,不了。我们现在走,明天一早便能抵达。”小陆礼貌回复。
车子平稳行驶在路上,微弱的灯光成为黑夜中光亮唯一的来源。
小陆眼皮变得越发沉重,手指僵硬麻木。
傅弋川扫一眼前排,立刻开
口,“我来开。”
突如其来的男声冰冷又低沉,小陆吓得猛然惊醒,手中的动作更是一哆嗦。
车子在光滑的路面打滑,后排的黎词惯性右倾撞在车壁上。
小陆听见咚的一声,一脚踩下刹车,睡意全无,“抱歉,傅总。”
他讲话声音哆嗦,更怕受到斥责。
“有没有事?”傅弋川并未理会前排的人,而是关键身旁的黎词。
黎词摇头,“没事,只是撞了一下。”
一路上他察觉到下属对傅弋川表现的谨小慎微,而他却没觉得傅弋川有多难相处。
难道是爱屋及乌?喜欢姐姐所以对他也格外照顾?
厚重的车门合上拉回黎词的思绪,他紧紧抱着怀中的手提袋。
傅弋川迅速进了驾驶座,小陆坐进副驾驶。
“可以再给我姐姐打一通电话吗?”黎词声音很轻,胸腔中的心无比雀跃。
“可以。”傅弋川摸出手机,递给后排。
智能手机屏幕亮起,黎词拨通国内的号码,心提到嗓子眼。
电话被接通,他喉咙发紧,“姐姐,我是小词。”
“黎词?”
男人的声音透过听筒传进黎词耳中,黎词眼中的光退散,取而代之的是失落。
傅弋川听到声音抬头看向
内视镜。
“你是?”黎词握着手机,暗暗发问。
“我是宋晏礼,你姐姐的朋友。你没有见到你姐姐吗?她去国外接你回家。”
宋晏礼拧眉解释。
男孩眼中的光亮再一次燃起,“姐姐也来接我了?”
“对,你现在在哪里?身体状况如何?”
宋晏礼见过黎词,不过当时他躺在病床上一无所知。
“我很好,你能把姐姐在国外的号码发给我吗?”
“好。”
电话挂断,黎词正欲开口解释,前排的傅弋川点头示意他可以打电话。
几经波折之后终于拨通黎书的号码。
可结果如同前几次一样,直至听筒里传来机械的女声,电话依旧无人接听。
黎词深吸一口气,正欲继续拨打才发现手机电量耗尽。
他将手机递回去,“没电了,我先不打了。等回到你在这里的住所之后我再打电话。反正总会相见。”
小陆立刻抬手将自己的手机递过去。
黎词摇头,“我不记得号码。”
傅弋川收回手机,重新启动车子。
温度越来越低,寒意透过玻璃车窗慢慢渗透进车内。
黎词靠坐在后座拢了拢身上的薄毯,副驾驶坐的小陆昏昏欲睡却又不得不打起精神。
老
板开车他睡觉,太冒昧。
“睡。”傅弋川的余光将身旁的人看得一清二楚。
小陆受宠若惊,“啊?”
驾驶座的男人眉间恹恹,显然没有再次开口的打算。
黎词禁不住笑,“他说让你睡,你睡吧。”
小陆讪笑,“不怎么困。”
“哥,你困吗?”黎词询问驾驶座的傅弋川。
副驾驶坐的小陆听到他的称呼不经挺直脊背。
声音充斥着耳膜,傅弋川眉头跳动,“不困。”
黎词没有回答,抬眼望着内视镜将他眼底的血丝看得一清二楚。
“辛苦了,谢谢。”
傅弋川没应声。
车子原路返回,温度也越来越低。
轮胎似乎不听使唤,路况没白天过来的时候好。
傅弋川不禁蹙眉,缓缓降低车速。
副驾的小陆也察觉出异样,暗暗吐槽,“不对啊,白天过来时路很好走啊。”
后排的黎词抓着车顶的扶手稳住身体。
傅弋川没答话,默默将车灯切换。
小陆心底一凉,在本地生活多年的他突然想起雪崩……
他心里咯噔一下,嘴唇蠕动,却没说出一句话。
或许只是他想多了。
黎词的头抵在车壁上昏昏沉沉睡了过去,白天帮家里做了许多力所能及的
事情,所以每每到了夜晚睡得格外深沉。
车厢内的温度似乎越来越低,傅弋川抬头通过内视镜扫了一眼后排的男孩,而后将空调温度继续调高。
小陆的脑海中紧紧绷着一根弦,睡意全无。
静谧的空间中充斥着一种极强的压迫感,呼啸的冷风如同张牙舞爪的恶魔。
忽然之间,车外传来一阵巨响,伴随着坍塌的声响。
“傅总,雪崩了!”副驾驶坐的小路惊呼一声,瞳孔地震无限放大。
车灯扫过可及之处的空气中弥漫着雪粒。
后排的黎词突然惊醒,惊恐的望着四周,皮肤上快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不由得抓紧手中的包,紧紧咬着下唇,强装镇定闭上双眼。
难道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吗?难道他们一家人注定无法相见吗?
傅弋川提快车速,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边缘不断泛白。
他喉咙干涩,不由得摒住呼吸,车后仿佛追了一群死神。
车身颠簸的越来越厉害,甚至方向盘开始失控。
凹凸不平的鹿仿佛变成一只大掌将车子推来推去。
傅弋川薄唇紧敏,精神高度紧绷,用尽了浑身的力气将方向盘向左打。
小陆明白他的用意,声音沙哑,“傅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