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母把这杯水喝了,才慢悠悠地问他:“我说的话,你听进去没有?”
陆九霄没回她。
陆母猜到了他这是心里还有气,但在余顾晚哪里受了委屈,这个时候就不能反着来了,得给他顺气才行。
“行了,我说话不好听,知道你不乐意听,说到底啊,这当妈的都是为了自己的孩子好。以前骂你,是觉得你太内向了,撑不起来,一个男孩子,做什么事情都这么磨磨唧唧的。实在是不好,成不了家!”
“现在你也已经大了,我说的这些话,你也稍微往心里放一放。至于小余那边,你哄着一点,能娶这么一个能赚钱的媳妇,村里的人都眼红嫉妒你呢!别看他们现在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说我们,其实啊,就是嫉妒!”
陆九霄见她颇有长篇大论的意思,干脆搬了个凳子,坐在门口,也没着眼听。
翻来覆去其实都是这些话。
说起来,以前陆母是没有和他说过这些的。
但陆九霄知道,不过都是手段而已。
余顾晚知道他的事情,从来都没有对他说过什么风凉话。
陆九霄有些茫然地想,以前他是真的觉得自己有问题,可余顾晚却说,不是他的错。
“你听到没有啊?”陆母见他神游,喊了一声,“等结了婚,你想办法赶紧的把财政大权握在你的手里,还有啊,你们赶紧挑一个日子结婚。那小余图你什么啊?要钱没钱,也就图你老实,模样还算好。等结了婚,你就让她怀孩子,到时候有了孩子,想离开你都不可能。”
陆九霄微微地蹙起眉头来:“晚晚有自己的打算,这些事都不急。”
“不急个屁!等到时候人家出去读大学,找到个更好的了,一脚就把你踢了!”陆母急得心急火燎的,“你上心点吧!”
陆九霄缓缓地抬眸,与她对视:“我听他们外面的人说,你们当年生我的时候,是在外面生的?”
陆母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嗖得一下就站了起来:“你听谁说的?”
“好多人都在传。”陆九霄没点出具体的人名来,这种八卦,一般都是一传十,十传百。
这么传着传着,就传得不像话了。
今天早晨陆九霄起床的时候,还听有人问他,是不是捡来的,并且在陆九霄的面前,绘声绘色的描述了他被捡来的场景,说得好像身临其境似的。
陆母冷哼了一声,骂了一串脏话:“你听他们胡说八道吧!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事情!是,你是我们在外面生的,可你也是我亲生的,十月怀胎呢!他们就是嫉妒我们日子好了,挑拨离间我们之间的关系!”
想到以前可能还得靠陆九霄,陆母的态度软了一些,凑到陆九霄的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呀,始终都是妈妈的好大儿,别听那些人说什么挑拨离间的话!”
“嗯。”陆九霄清清冷冷的应了一声,“我觉得也是,所以当时你们是在哪个医院生下的我?”
陆母一听这话就不对劲,显然是不想说,可陆九霄难得放下姿态来。
现在是她有求于人,又不是陆九霄。
陆母嗨了一声:“你这话说的,乡下人哪里就那么娇贵了,我当时也是在主家生下的你!还能去医院?那都是城里人才有的待遇,我走了一遭阎王殿,才把你生下来的。”
陆九霄扯了扯嘴角:“那你们当时打工的是哪家?”
“这么多年过去了,怎么可能还记得?”陆母含糊其辞道,“你别信了那些人的话,村里人就是这样,无中生有的!”
她竟然还知道无中生有这么个词。
陆九霄抬眸看向她,试探着开口:“妈,这事儿我心里有芥蒂,就想问问。问出来了,也就没事了。”
陆母嗯了一声,欣慰地说:“这才是妈的好儿子嘛!”
“那你们当时打工是在哪里的?总有个大概的地址吧?”陆九霄还不死心地问。
陆母转了转眼珠:“能在哪儿啊?就是城里,你们糖厂后面,以前有一个小别墅,现在也不知道在不在,就那户人家。后来生了你,带着你,人家嫌麻烦,不愿意要我们了,这才没办法,才回来了嘛。”
在城里就好找了,陆九霄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又给陆母倒了杯水:“行,我知道了。”
虽然知道陆母的话可能是假的,但陆九霄还是打算趁着今天跑一趟。
陆母还以为自己终于能松快松快了,刚想让陆九霄把桌上收拾了,转头就看见他走了,骂了一句话,不得已还得自己收拾。
“小鳖崽子!想找自己亲生的老娘,我呸!既然被我抱回来了,就一辈子都别想打扰我儿子的日子!”陆母一边收拾,一边骂骂咧咧的。
她收拾完了,就去外面洗衣服,寒冬腊月的,手都冻红了。
陆父回来的时候,就看见陆母在发脾气。
这都不知道是这个月第几次了,他看着眼烦,当看不见,闷头进了棚子
陆母擦着手走过来,凑到他跟前儿:“你最近注意点啊,那小鳖崽子不知道从哪儿听了什么闲话,怀疑他是不是咱们亲生的了,你可别被他套了话。”
陆父都不想搭理陆九霄了,他有点想自己的儿子:“都说白眼狼养不熟,你还惦记他干什么?我看他就是个白眼狼,以后家门就别让他进了,咱们自己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反正儿子一直给咱们寄钱呢。”
“你是不是傻!如果真的让他找回去了,你儿子还能在那里呆的住?”陆母伸手就用手指头点了一下陆父的额头,“咱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帮咱们儿子把这个小鳖崽子盯住喽!”
“知道了。”陆父闷闷地说。
另外一边,陆九霄把打听来的消息告诉了余顾晚:“虽然知道可能是假的,但我还得走一遭。”
“行,我陪你一起。”余顾晚今天也正好没什么事情,收拾好了东西,就要跟陆九霄出发。
陆九霄戴着手套和棉帽子,看着余顾晚:“你别去了吧,太冷了,万一冻坏了你。”
“没事儿,就当是看景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