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九霄给她倒了一杯水,放在她的手边,轻声道:“如今她的为人已经被村里的人都知晓了,以后大家也不会那么容易被蒙骗了。”
余顾晚明白这个道理,大家拿刘春丰和刘春连没法子,他们两个在本地是有硬关系的。
可至少可以做到自保。
大不了,就对此人敬而远之。
只有二牛闷闷的,愤懑地说:“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我们报警吧,警察肯定管这事!”
余顾晚瞧着他一脸纯真的模样,都不忍心把真相告诉他。
“没关系,也没酿成大祸。”她扫了一眼二牛说,“你呢,也别掺和这件事,该干嘛干嘛,以后绕着他们两个人走远点就行了。”
二牛不出声,闷闷地呆在原地。
隔壁忽然传来一阵骂声,隐隐约约还夹着陆九霄的名字。
余顾晚微蹙了一下眉头,知道这是陆九霄的父母又在找他了。
“吃里扒外的东西,自家的活儿还没有干完,天天盯着隔壁家!”
“那个肥婆是给你钱了还是给你睡了!全村都没人搭理的东西,也就你上赶着往前凑,我呸!养你还不如养头猪!”
余顾晚给陆九霄抓了两幅药:“你赶快回去吧。”
被这样骂,陆九霄完全没有感觉,仿佛被骂的那个人,不是他似的。
他接过药来,挑了挑眉:“这是?”
“给伯父伯母的。”余顾晚摸了摸鼻子,带着点促狭的心思,“清心去火的。”
暗指陆九霄的父母火气大。
陆九霄的唇角微微勾起来。
“以后,我这边没什么事,尽量还不是找你了,你也没必要赶过来。二牛和我都能应付得了,不然,又要平白无故令你挨骂。”
陆九霄扫了一眼傻小子二牛,低声道:“我不放心他。”
‘不放心’三个字一出。
余顾晚感觉心跳都快了一个节拍。
二牛还在那边闷头闷脑的,不知道在想什么,这边余顾晚感觉脸都快烧起来了,听着隔壁的骂声越来越大,柔声催着陆九霄。
“你赶快回去吧。”
陆九霄嗯了一声,放了一点钱压在柜台上,这才离开。
余顾晚不想要钱,刚要追出去,陆九霄就停在门口:“你不收钱,药我也不收。”
行吧……
接触了这么一段时间下来,她是看明白了陆九霄的性格了,虽说他性格有点不容置疑吧,却努力不让余顾晚吃亏。
这点挺讨人喜欢的。
陆九霄走了之后,好半天儿,余顾晚还能够清楚地听到隔壁家的骂声。
直到传来一声嘭的巨响声,隔壁才安静了下去。
余顾晚转身把钱收起来,开始收拾医馆,她对二牛说:“你也回去吧。”
“上次……”二牛忽然开口,“上次就是刘春丰和我说,你诚心要医死我哥。是他和我们说,我大哥怕是不行了,不如趁机向你敲一笔。”
余顾晚擦着诊台,懒洋洋地说:“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我不也把你押在这里,让你给我干活儿了嘛?”
二牛这个大小伙子的脸瞬间就红了,不过因为他的肤色黝黑,一时倒也不明显。
“和你受的委屈比,这点活儿,不算什么。”
余顾晚长叹一口气:“你明白就行,所以明天,要多给我搞点药材来,行吗?”
二牛即羞愧又觉得余顾晚为人太好了。
“我肯定搞来,你不骂我吗?”
“骂你有用吗?知错能改,比什么都可贵。”余顾晚轻笑了一声,“行了,太晚了,你要么就留下吃顿饭,要么就赶快回去,不然翠芳嫂嫂要急了。”
二牛用力地点了点头,闷头扫完了地,才走。
余顾晚打扫好了医馆,就去准备晚饭,进厨房的时候,发现余爷爷早就已经把晚餐准备好了。
她忙道:“不是早就和您说了嘛,这些事,放着我来就行。”
“哎呦,你是嫌我这把老骨头动不了了?”余爷爷玩笑着说,“可别让我闲着,越闲越容易出问题。而且啊,你不让我干活儿,我浑身不得劲。医馆那边又忙,你放心,我干不动的话,肯定让你干。”
余顾晚闻言,笑了一下:“行!那说好了,有不舒服,或者不对劲的地方,第一时间告诉我,干不了不能硬干。”
余爷爷坐在桌边,端着面碗,嘿嘿一笑:“我们家顾晚长大喽。”
余顾晚心里一酸,原主以前看不见余爷爷的辛苦,可即便原主如此,余爷爷对她,也从未有过半分的亏欠。
她刚想说什么,就听到余爷爷又悄悄说了句。
“长大了,就该谈婚论嫁喽,隔壁家的陆九霄瞧着挺不错的。”
“爷爷!”余顾晚娇嗔地喊了一句。
余爷爷嘿嘿傻笑,装傻。
晚饭过后,余顾晚收拾好碗筷,就去遛弯了。
她已经瘦了很多,腰身都出来了,虽然看起来依旧丰盈,却正合了当下庄稼人的审美。
胸大,屁股大,好生养。
余顾晚也不追求过分的白幼瘦,她还要施针等等,对于体能的要求很高。
如果太弱了,对她根本不是好事。
余爷爷也跟着余顾晚溜了两圈,就去大树底下找人聊天去了。
晚风习习,暮色四合,正值暑日。
余顾晚在田间地头走了一圈,就往回走,远远便听到了爷爷的声音。
她以为出了什么事情,忙加快了速度,结果跑回去就看到,医馆的大门开着,里面亮着烛光。
一堆人都在里面,余爷爷焦急地站在医馆的门口喊她。
余顾晚看爷爷中气十足的模样,料想是有患者了,连忙加快脚步走过去:“怎么了?”
她的声音其实很好听,尤其是瘦下来之后,用后世的话说就是有点御姐范。
余爷爷忙拉着她的手进医馆:“咱村里唯一的知识分子常磊,回来路上马车翻了沟,让车压了腿,你快给看看,怪好的大小伙子,别伤了腿成了瘸子,以后不好找对象。”
余顾晚哭笑不得,拨开人群,就看到一个瘦弱书生模样的人坐在长椅上,一堆人围在他的身边。
他穿着白衬衫,中山裤。
额头上沁着一层细密的汗水,右腿的裤子挽起来,露出血迹斑驳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