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之内,火光忽然闪烁。
刘仁轨眉头也不自觉的跳了跳,赶紧问道:“可是贤婿用在贾辉身上的那种药?”
“嗯。”李绚轻轻点头,说道:“如果那时他真的没死,他必然要强行和朝中贵族见面,但凡半点气味传入,半刻钟不睡,那么其人夜间也必然无法睡眠,以他的身体,到了
刘仁轨倒吸一口气凉气,赶紧提醒道:“贤婿,这种手段可不能多用。”
“岳翁想哪里去了,此事孙婿只会对岳翁一人言讲,至于宫中,相应的用药和解方已经全部报备。”稍作停顿,李绚轻声说道:“岳翁,此药不仅可用于治疗失眠,用于杀人,甚至还可以用于临终……”
李绚话说到一半,立刻就停了,但刘仁轨已经完全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了。
沉默片刻,刘仁轨轻声问道:“那此药可有什么防备之法吗?”
“有!”李绚明白刘仁轨的意思,他是在担心有人用这药杀人,但用这药杀人的,很有可能是宫里……
李绚轻吸一口气,认真说道:“其一,是遇困,便倒头就睡,不要强抗,那药药力极强,除非修为极深,否则扛也抗不住,其二,平日里冲煮茶的时候,可用女贞果冲泡,但用量不可过多,一次两到三钱便可,除此之外,那药还可滋补肝肾,明目乌发,但一旦用量过多,肝火旺盛,反而容易伤肝。”
“嗯!”刘仁轨点点头,他已经明白了其中之理。
但国事为主,陈家和刘家的婚事只能够往后推。
“吐谷浑毕竟是仆从之地,逻些贵族不会在意,自然也不会因此而同仇敌忾。”刘仁轨一眼就看到了李绚计划的核心,然后轻声说道:“然后他们会更加关注吐蕃国主的生死。”
“所以要在大军离开之后,放松对吐蕃使团的管制,然后再放点消息给他们,就说大唐怀疑吐蕃国主已死,所以才会在边境派出大军,然后又让他们知晓,大唐这一次只有八万人,真正出战的,甚至只有四万,目的只是拿下伏俟城,帮助吐谷浑复国。”李绚嘴里,已经将一整套的计划有真有假的说了出来。
刘仁轨皱了皱眉,看到李绚满脸无奈的表情,他终于还是抽了手。
大战在即,就连李绚都忙的每天脚不点地的,谁有时间来关心这事。
“如此,那药即便迅速发作,昏睡过去,也可很快苏醒。”李绚赶紧再度提醒。
刚刚下马,李绚就看到余泽站在门前,身后还有贺知章和其他十几名士子,唯独未见诸葛明辉中举的四个人。
李绚就不怎么搭理了。
刘仁轨微微的点了点头,李绚所言的确如此。
夜色之中,前面的下人提着火把引路,引李绚往三进院东跨院而去,那里是刘瑾瑜出嫁前待的院子。
“你在担心什么?”刘仁轨皱了皱眉头,伸手按向木盒。
自家的兵部尚书,隔壁的工部尚书,两个十六卫的大将军,还有相王李旦,那便是明崇俨出面的。
“你心中有计较就好。”刘仁轨收起盒子,忍不住的叹息一声。
……
李绚忍不住一拍额头,说道:“倒是忘了,陈家子好像是入了左卫,按照营属,他应该是和相王殿下去了敦煌,不是和裴尚书去了青海湖,安全应该无虞。至于三个月后,能不能回来,恐怕不容易。”
“这里面还有一味药,到时温水服下即可。”李绚稍作停顿,说道:“不过这药,家中和师尊那里都有,只是看到时是何种情况,只要不是岳翁和母妃,还有师尊都不在,哪怕一切必然最终顺利。”
李绚微微低头,朝中,宫中,从来不缺乏阴暗之中的杀戮。
看到刘仁轨就要打开,李绚赶紧压住,说道:“岳翁,不可此时。”
片刻之后,刘仁轨开口问道:“那么家里,三娘那边你打算如何安排?”
李绚微微点头,然后轻声说道:“此事其实不需要经过那人之手,只需换上一人便可。”
“岳翁,此事不是你我需要考量的,密卫有的是办法。”李绚轻轻的将茶杯向前推。
此事真正着手,还是在密卫之手,他们能做的天衣无缝。
“从长安?”刘仁轨略做思量就明白了过来,恍然道:“吐蕃国使?”
“此事还是岳翁功劳,孙婿就不沾光了。”李绚直接摆手,将他自己从这种事情中摘了出来。
刘瑾瑜如今是身怀六甲,李绚在这个时候出征,稍不注意就很有可能无法回家,见到自己的
李绚从怀中取出一个盒子,递给刘仁轨,说道:“这里面是一件器物的图纸,母妃那边也有一份,甚至还有两件打造好的实物,到时有个万一,直接用那件器物就行,若是找不到了,临时找人打造也来得及。”
李显忙碌了一天,也只弄了一千甲,没办法,里外里要东西的人太多了。
而且就算是赶过来了,现在这个时候,谁有空来参加这样一场婚事。
陈家原本是在年初定的婚,成婚时间是在四月初,但谁也没有想到,朝廷出兵的时间,比预期要早了半个月多,陈家和刘家的婚事也没法提前举办,毕竟陈家的老人现在还在固始老家,两三天内根本赶不过来。
“不,是吐蕃副使。”李绚摇头,无奈的说道:“吐蕃国使守卫森严,他真要逃回去了,吐蕃人不怀疑才怪。”
又是一整天忙碌,右卫五千兵卒从兵部府库当中接收了大量的弓弩刀盾,甚至还有额外的一千甲。
收敛心思,李绚转身进入了屋中,他也要修行一阵,然后休息了。
“你在逻些还有其他人手?”刘仁轨震惊了,他这个孙婿在吐蕃国都究竟用了多少手段。
前方的灯笼之下,一大一小两条身影正站在门口,似乎已经等了有一阵了。
“再说,我们也不需要时间太贴合,只要别是等到大战终了,他才回到逻些就行。”李绚忍不住的补充了一句。
“多谢三姐夫了。”刘舒璧有些不好意思的对着李绚福了福身,然后拉着刘琼玉一起跑了开来。
……
“此事用药归用药,但用何药,你不能对他说。”刘仁轨郑重的告诫。
在忙完明日的出兵次序安排之后,李绚这才有些疲惫的回了府中。
刘仁轨默默点头,李绚也沉默了下来。
李绚没有怎么在意,毕竟陈家子长相还是不错的,为人又温文尔雅,颇有书生意气,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和李绚这位王爵颇为生分,甚至有些清高之气。
李绚其实并不在意刘仁轨是不是一直不打开这个盒子,只要他在自己的面前不打开就好。
“只是有失为君之道。”刘仁轨轻吸一口气,然后说道:“此事至此,还需小心,吐蕃密使不能从青海湖回吐蕃,否则容易撞上论钦陵,若真是如此,那就功亏一篑了。”
“岳翁想到哪里去了。”李绚顿时无语,然后这才轻声说道:“孙婿想放一个人,从长安回吐蕃。”
“依旧是不可强抗,对吧?”刘仁轨有些苦笑,颇有感触的说道:“这倒是和朝中一些事情很相似。”
被强行不眠,便极有可能身体亢奋,一夜之后,立刻暴毙身亡。
李绚心里清楚,宫中,尤其是武后杀人,手段要多得多,样也要多得多,而且他的药,正常来讲,哪怕三五日也不至于面临死境,真正会在这种药力之下,直接面临死境的只有两种人。
“为国而已,何来个人荣辱。”李绚的神色很平静。
李绚回到刘府,历来就住在这里。
哪怕是他在自己离开之后打开,那么只要知道自己的良苦用心,便足够了。
“四娘,五娘,你们怎么在这里。”李绚脚步停下,看了一眼身边的仆人一眼,仆人立刻低下头,不敢说话。
好在刘家也理解,毕竟刘仁轨是朝中宰相,这种事情没法说什么。
“现在是三月中,吐蕃副使回到逻些大体在四月中,到时一切爆发怕是就到了五月,大战正酣啊!”刘仁轨微微有些感慨,说道:“贤婿这一环一环套着,已经有了当年先帝和房相杜相算计东突厥的架势了。”
一种是重伤垂死之人,一种是年老体弱之人。
“到时,只需要让吐蕃贵族知道吐蕃国主将死,一切便已经足够了。”李绚深吸一口气后,淡淡的说道:“然后内外挑拨,有的时候,一场莫名的大火,一次无头的诅咒,足够让整个城市乱起来。”
“的确,如此算计,太过阴损了。”刘仁轨看向李绚,无奈的笑着说道:“你见过赵德言的后人了,当年先帝和房相杜相这么算计赵德言,也被魏相骂了许久。”
五娘琼玉
看到余泽脸色一阵的不好看,李绚诧异的问道:“怎么了?”
余泽将一份公文递给李绚,然后无奈的说道:“英王府要招募我们府上的士子进洮河道行军元帅府,甚至明辉他们四个,已经全部被强行招募过去了。”
“这个李三郎,挖墙脚挖到自己人头上来了。”李绚忍不住有些失笑,但想想,还是仔细的说道:“那边已经已经有四个人了,那么最多再分两三个过去,看自愿。季真贤弟不许去那边,就说是本王的意思。其他人,身体虚弱的一个不许去,此行山路艰险,一个不小心,可能就要折损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