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午后放学,温夫人说下午不用去学堂,于是樱宝带着两弟弟跟阿娘去南坡采。
种在南坡的已经全部绽开,可以采收了。
姜家老小与一些村民都在地里帮忙采摘,现已摘得差不多。
樱宝与阿娘到的时候,采回来的雪白堆在院子的青石板上,整整三大堆。
“呦,这就是啊。”陈村正与族长闲来无事,也溜达到南坡姜家新宅,见到一院子白的絮,不由抓一把在手里查看。
“可真软和。”陈族长对这种细软的絮爱不释手,问姜三郎:“三郎啊,你这絮卖不?”
姜三郎点头:“咱自家留用剩下的可以卖,但不能全卖。”
闺女说这可以纺线织布,他便准备让自家先纺一些线出来,试试织点布。
用纺线可比用苎麻葛藤丝省事多了。
只要小心采收,不沾上碎叶草屑,再去掉籽,便可直接上纺车,不像苎麻葛藤,还要浸泡剥皮,再捶麻抽丝,累也累死个人。
今年姜三郎家就没种多少苎麻,连北山的葛藤都没去采割。
陈三友问:“三郎,你这都是从哪里寻来的种子?”
“是我家宝儿从货郎那里买的,说是番邦的种子。”姜三郎没有隐瞒。
闺女确实从货郎那里买了不少种子,至于后来又在哪个货郎手里买的,他就不知道了。
族长望向樱宝,笑眯眯道:“你家樱宝确实运气极好,老夫活到六十岁,还没见过比她更灵秀的孩童。”这份运气,也没谁了。
人家轻轻松松就能在货郎那里买到他这辈子都没见过的种子,哎,自己家的那些糟心玩意儿,真的都该扔粪坑里沤肥。
姜三郎笑笑,没有接话。
这次四亩地,估计能收获籽两千多斤,剥去籽的话,大概有一千斤皮。
一千斤皮晒干打松软后,能给自家所有人都做两身软和的新衣,再打十几床被褥也绰绰有余。
打需要的物件也是闺女告诉他的,闺女还画了个弹的长弓,说是用它可以将皮弹成松软的胎。
据说这都是货郎告诉闺女的。
“三郎,你这种子卖么?”陈三友问:“能否卖点给我家种种?”
姜三郎挠挠头,有些犹豫。
他还不准备卖掉所有种子。
因为自家大哥二哥包括爹娘的南坡旱地都要种,加上自己明年肯定要种个十亩以上,这点种子估计都不怎么够。
见姜三郎为难,陈三友道:“三郎,我也不要多,够种两亩地就成。”
陈族长一听立马伸脖子过来,“三郎,我家也要两亩地的就行,唉,我这老寒腿哦,受不得寒。”
旁边有村民笑道:“我说陈老伯,您这老寒腿都多少年了,没时也没见您腿受寒。”
陈族长朝那人直瞪眼,气的胡子都翘起来:“小兔崽子,就你话多。”
几人哈哈大笑,说:“我们也跟姜三哥说好要买种子呢,您想要,就得按规矩排队啰。”
姜三郎无奈憨笑。
这五人来他家帮忙,自己已经答应卖给他们每人二十斤籽,就是一百斤。
现在族长与村长也要买,他又不好不卖,这么一来又去掉四十斤。
自己准备明年再种十亩,按一亩十斤种子算,就是一百斤。
大哥二哥与爹娘也要各种十亩,那便是三百斤种子了。
估计自己还能余下四五百斤种。
这些种子可都是稀罕物,卖给外村人的话,没个一两银子一斤他都不想出手。
当然,这事不好跟族长他们说。
采摘完后,最累人的就是拔杆。
那些杆像小树一样,必须连根拔掉,才好进行下一步翻田耕耘。
好在如今姜三郎人缘好,来帮忙的人也多。
随便在村里喊一声,一下来了二三十个小伙儿,只了一天功夫,就将四亩田里的杆拔个干净。
樱宝带着俩弟弟随父母在南坡住了一晚,
一到家,二妮便跑了过来,告诉樱宝一个惊天大新闻,是陈招家的。
“你不知道吧,昨儿陈招的大姐跳河啦。”二妮一脸兴味地说。
樱宝一愣。
陈婉跳河了?
“后来怎么样?”她问:“有没有事?”
她对陈婉的感觉怎么说呢,就是熟悉的陌生人。
事实上韩氏的几个子女彼此之间没什么亲情,也没有寻常人家那种姊妹情义,她们的相处模式就是漠不关心。
不会同情心疼对方,也不会帮助对方。
这其中也包括自己。
当然,自己只对她们没有亲情与姐妹亲,对双胞胎弟弟可是心疼到骨子里。
想自己上辈子在陈家受那么多磋磨,有时都快病死,她们连看都不会看一眼。
当时陈婉已经十几岁,陈招只比她大姐小两岁。
不过,自打韩氏生了那个儿子陈旭,她两姐妹倒是非常喜欢他,特别是在韩氏面前,两姐妹对那弟弟几乎是带着讨好意味。
上辈子自己刚到陈家,也曾试着把她们当亲姐姐看待,在大姐被韩氏打骂时,会可怜她心疼她,挡在她面前推她快跑。
结果自己被韩氏打一顿,晚上被关进鸡笼不给饭吃。
樱宝实以为大姐也会疼惜一下自己,至少给她带点儿食物。
因为陈家不穷,光田地就有数百亩,大多都是租赁给别人家种,所以家里并不短缺食物,有时吃的比现在的姜家都好。
即便陈婉经常挨打,却也不会克扣她穿衣吃饭。
结果没有,
“听说被救回来了。”二妮眨巴着眼道:“是路过的一个渔夫救的。”
“渔夫?”难道是陈婉最后嫁的那个渔夫?
陈婉后来嫁给一个比她大六七岁的渔夫,据说过的不错。
“人被救上来时衣裳都没啦,光溜溜躺地上,那个渔夫还给她控水拍肚子。”
二妮说的眉飞色舞,“这下陈招大姐被全村人看光光了,以后还怎么说婆家呦。”
樱宝:“……二妮姐姐,你还没到九岁吧,怎么就懂这么多?”
二妮哼一声,“这个谁不懂?”
乡里孩子早熟,有的八九岁就定好了婆家开始走礼。
过年过节婆家来人送礼,必会给女孩儿送匹红布做衣裳。
于是全村女孩儿都会跑来看那女孩的小女婿,直看得那男娃脑袋都垂到胸口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