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我应该如何度过啊?”阿里巴巴苦恼地问道。
“我们是外乡人,不太熟悉这里,不过这座城市那么大,应该有车站或机场吧?这些都是可以过夜的地方。还有一些二十四小时经营快餐店也可以。”温斗思对阿里巴巴问道。
“我也不知道。”阿里巴巴摇头说道。
“啊?你一直在这里生活,却不知道这些?”温斗思反问道。
“是的啊。我平时除了工作和睡觉,也没什么业余时间和多余收入。”阿里巴巴解释道。
“嗯!我信。也难怪什么都不知道,你完全都是被工作剥削的没有自我了。走吧,我们一起去找找吧。这距离市区比较远。周围也没有什么商业街区,不宜久留。我这里身上还有一点钱,足够咱们坐公车去市区的。”温斗思建议道。
阿里巴巴一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和去处,就只能跟着温斗思一起离开了。离开时,阿里巴巴一直恋恋不舍地望着哥哥家的别墅,自己的过往,稳定的人生,就这样再也不见了,心中满是感慨。
众人用最后的一点钱,坐车来到市区繁华地段。灯红酒绿的街区,反衬出三人更加凄凉。堂堂七尺男儿,此刻居然身无分文,流离失所,只能在大街上毫无目标地漫步。
“你们看,这里居然有半盒没吃完的披萨啊。”阿里巴巴翻开了一个垃圾箱兴奋地叫道。
“我们虽然穷苦点,但还不至于要到翻垃圾箱找东西吃。”温斗思扔掉了阿里巴巴手里的比萨。
“你也要学会面对现实,我们现在的状况,脸面与健康,比不如肚子重要。”阿里巴巴劝说道。
“还没到那最后一步,先不要那么悲观。”温斗思鼓励道。
“我没有悲观啊,我只是饿了。刚才家里也没吃上东西,你们说请客,结果也没钱。我也不知道你们手上没钱哪来的勇气说请我吃饭。”阿里巴巴冷嘲热讽道。
“被你看出来,我们手上确实还有点钱,至少够咱们吃几顿,找个地方过夜的。但这是最后的本金,轻易不能动。”温斗思也承认道。
“你拿出来看看,让我心里有点底。”阿里巴巴要求道。
温斗思翻了翻身上的口袋,掏出了三百多块钱。
“还行,够咱们吃几十天的。”阿里巴巴欣慰地说道。
“你这怎么算的账,一天才是吃几顿啊。吃多少钱啊。虽然不多,但应该够撑到咱们找到工作的。”温斗思安慰道。
“越来越晚了,先解决住的地方吧。”阿里巴巴提醒道。
“前面有家快餐店,我们去看看吧。”温斗思指着前方说道。
麦记汉堡,二十四小时营业。快餐店的门口,霓虹灯闪烁着。
众人进入店内,这是一家两层的快餐店,时间已经很晚了,店内并没有什么人。点餐台的服务人员,热情地招呼道,请来前台点餐。温斗思没有理会,而是装得好像有人约好了一样,直接就上了二楼。二楼与一楼截然相反,坐着二十多人,每人面前都摆着一个餐盘和纸杯。温斗思找了一个空位带着阿里巴巴和白吉貘坐了下来。周围人都好奇地看向他们。温斗思尴尬地看着众人,勉强一笑。
这时有一位老伯走了过来,手里拿着餐盘和三个纸杯。
“不好意思啊,希望我没有误会你们,你们可能需要这个。”老伯和善地问道。
“老伯,您这是什么意思啊?我们不需要这个啊。”阿里巴巴礼貌地拒绝道。
“不是的,我朋友不太懂。老伯,谢谢您,我们最近也找工作,可能需要打扰几天。”温斗思感激地接过餐盘和纸杯。
“哈哈,相识就是缘分。祝你们好运。一时的落魄不会是永久,我看得出你们眼中的希望。加油吧。有什么需要,可以过来找我。”老伯笑着,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他这是什么意思?”白吉貘和阿里巴巴一起对温斗思问道。
“有些地方的二十四小时快餐店,是可以让流浪汉过夜的,但也有些不成文的规矩,就是你要是顾客才可以,所以大家都至少会点一些饮料或吃的,如果实在吃不起,也可以摆着一个空杯子,只要你的餐盘或纸杯不收拾掉,你就还是这店里的客人。店员就不会赶你走。”温斗思解释道。
“还有这样的规矩?还有这样好心的店?”阿里巴巴惊叹道。
“是的,但也不多,主要还是要看城市的人文环境。有爱心的城市,就会这样的店。大家也有一套潜规则,不能给店里添麻烦,白天要准时离开,离开时帮店里做好卫生收拾干净。而店员呢,也不去驱赶客人或报警,大家心照不宣。有的店员,甚至会好心提供一些食物给这些人。”温斗思指着周围的人讲解道。
“你还懂这些?不过这里的人,看起来也不像是流浪汉,都是些光鲜体面的人。”白吉貘也感叹道。
“这里都是有故事的人,各有各的难处,人嘛,不会一直顺利的,总有起伏。这些光鲜的外衣,就是他们最后的遮羞布了。他们很多人,就只有身上的这一套衣服,一个日常用品的背包,每天白天去打零工,晚上就回来这里睡。”温斗思同情看着周围人。
“没想到,咱们也变成了这里的一员了。这算是什么群体?三和大神?”白吉貘问道。
“你还知道三和大神啊?这里的还不算三和大神。三和大神更像是犬儒主义者,活得自己潇洒就行,也不受世俗观念约束,至少三和大神的精神世界是很富足的。而这里的麦路人,更像是一群互相慰藉的谷底之人。我也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成了麦路人。”温斗思也感叹道。
“那我们今晚就这里过夜。至少有个遮风挡雨的容身之所了。这里比我的地下室,好像要好一点点,但就没什么隐私了。”阿里巴巴倒是随遇而安,直接爬在桌子上准备睡觉。
可是这时阿里巴巴肚子里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巨大响声,引来众人的围观。
随后又是一片笑声,但这笑声里却没有丝毫的嘲讽和鄙视,只感觉到了互相的理解。
旁边座位上,一个六七岁左右的可爱小女孩,从妈妈的包里,拿出了一个大半腐烂的苹果,走到了阿里巴巴面前,眨着大眼。
阿里巴巴疑惑地看着小女孩,小女孩犹豫了一下,又看了一眼妈妈,妈妈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小女孩把苹果放到了阿里巴巴的手上,就害羞地跑开了。
阿里巴巴被小女孩的举动搞得一时糊涂,没了表情,但立刻又感动了哭了,大声说了一声谢谢,然后吃起了苹果,一口下去,腐烂的气味扑鼻,还咬出了半条虫子,阿里巴巴又对着小女孩,说了一声,非常美味,然后又狼吞虎咽地吃掉了剩下的苹果,连苹果核都没有吐。小女孩看着阿里巴巴,露出了甜美的微笑,还张大了嘴流出了一点口水。
目睹一切的温斗思和白吉貘,也忍不住湿润了眼眶。
人与人之间,有时不需要言语,就能彼此互通,也不一定把利益关系算得那么清楚,帮人与分享,也与自身的条件能力无关,这就是人性中简单而纯洁的美好一面。
周围的人,有的拿出了超市试吃装的零食,有的拿出了几小袋酸奶,有的拿出了几袋薯条番茄酱,都放到阿里巴巴的桌上。他们每一个人看起来都是那么穷困,但又充满了温情。这时楼下的店员,端着一大盘黑乎乎的东西上来,放到一张空桌上,又走了下去。
“你先拿吧。”老伯对着阿里巴巴说道。
“这是什么?”阿里巴巴好奇地拿起了一块东西问道。
然后其他人也都有序上来,一人拿了一块,吃了起来。温斗思和白吉貘也拿了一份,尝了一下。
“这是鸡排吧?完全都炸糊了。”白吉貘吃了一块说道。
“是的。这是店员的好心。他们有规定的,如果过期了,或做失败的食物,是不能拿来卖的,只能丢掉。”老伯解释道。
“所以她就拿上来给大家吃了?”温斗思反问道。
“是啊。这店员很好心的。她每次都是故意炸糊了一些的,当然也不能太多,店里也是有失败的比例要求的。”老伯笑道。
“这种互帮互助的感觉,太让人感动了。这店员太好心了。”温斗思虽然吃得不舒服,但内心很感动。
“其实不只是店员,这店的老板也是的。虽然也从不明说,但对我们大家都很照顾,默许我们在这里,默许店员帮我们,这店里都有监控的,老板什么都知道的。”老伯说话的语气中充满了感激。然后转身对着监控,拜了拜,表示感谢。而其他人也是如此,吃完了东西,都对着监控拜了拜。阿里巴巴等人见状,也入乡随俗般地对着监控,拜了拜。
吃过了东西,大家也都在各自的座位上,准备就寝。
有的人垫起了衣服和背包,横躺在椅子上,有的人就是简单爬在桌子上,小女孩则是横躺在妈妈的怀里,而她妈妈仰面靠着在墙角上。
阿里巴巴看着这一切,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他们为什么比我哥哥对我还慷慨?”阿里巴巴小声地对温斗思问道。
“这,我也说不清楚,有些很多事情,就不能语言来解释的。”温斗思小声地答道。
“如果将来我有能力,我一定报答他们。”阿里巴巴发誓道。
“你会有那一天的。到时记得多做善事,这就是最好的报答。”温斗思鼓励道。
经历一天波折的阿里巴巴刚说完话就睡了过去,看来是太累了。
“你之后打算怎么办?”白吉貘此时小声地问温斗思。
“推进故事呗。现在阿里巴巴就是穷苦人,顺其自然就好,真正核心的,要见到四十大盗,和那个需要口令的山洞啊。”温斗思低声回应道。
“我知道推进故事,我是问你,具体你想要怎么办?你就说,明天去干什么?有计划吗?”白吉貘催促道。
“明天肯定是先找工作啊,还是需要稳定下来,生存下来。这次和阿里巴巴一起,至少不会脱离主线。之前都能找到超市的工作,再找些类似的应该没问题。”温斗思自信说道。
“我很好奇啊,你为什么对于这麦路人的事情,那么了解,你在现实世界里是不是也经历过啊?”白吉貘八卦起来。
“我不是。我为了作品搜集素材的时候,了解过这群体,不是太大众,但很有故事。”温斗思解释道。
“你的作品还能涉及到这些?”白吉貘嘲讽道。
“我又不是只会写本子,有时也投些反映社会现实的讽刺短文,或男女的小酸文,不过这确实不是我擅长的领域,基本上除了感动我自己,都没什么人看,我还是擅长描写人性的文章。”温斗思反驳道。
“写人性的?还写性的?是写人的性的吧?”白吉貘继续冷嘲热讽。
“你就不能好好地理解我的工作吗?非要这么酸溜溜的。”温斗思不满道
“我会一直嘲讽你,直到你改邪归正,睡觉吧。”白吉貘说完就躺到一边的椅子上,睡了过去。
温斗思环视了一下,这寂静的餐厅,发出了一声叹息,也爬在桌上睡了过去。
第二天清晨,温斗思被周围人的走动声音吵醒。一大早,麦路人都开始收拾东西,离开了餐厅。
温斗思也叫醒了,阿里巴巴和白吉貘。
“沿着门口的路一直走,不远处有一个公园,你们可以去那里洗漱的。”老伯也正准备离开前,好心地对温斗思说道。
“谢谢您,您也去那公园吗?要不要一起?”温斗思问道。
“今天我就不去了,你们好好加油,不要气馁,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如果有需要,晚上再回这里来。”老伯笑着鼓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