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峥那一脚是肉眼可见的猛,辛志被踹得晕过去后,辛文的哭叫声都中断了半分钟。
当事人还一副无事发生的冷静状态,在其他人屏声敛气看着他时,他甚至还有空观察到了一点问题。
“他身上的伤没有继续增加了。”
他们这才把目光重新投向辛志身上,那张脸上凭空出现的灼烧伤真的停止了蔓延,只是已经出现的伤口真的很令人不适。
蒋雨行的声音总算昂扬了点:“那我们是不是可以……”
“估计不行,那东西还在身体里起作用,就不可能避免这种情况,除非你能像脑植物人一样一直昏迷着。”林珈说。
所以他们还是要完蛋,这只能当做是减缓结局发生的办法。
气氛又沉重起来。
蔺峥一言不发地重新拉开距离,远离凌江玥,和林珈交代了两句,再转头时,发现凌江玥一直在盯着他看。
他对着看过去,她却反倒移开了视线。
凌江玥慢吞吞把目光几种在辛志的身上。
她还没遇见过拥有这种特殊能力的生物,竟然真的能让人在幻觉中,以心理因素导致出现实质性的伤口。
到底是什么生物?神不知鬼不觉地就能达到这种伤害。
“这看起来像心身疾病。”蔺峥也转开了视线,跟大家说起他的猜测。
“医学史上曾经出现过这样的案例记载和猜想,心理因素导致身体出现一些器质性伤害。但是在已知的资料里,这样的病症基本都是内在性的。”
“比如有的人认为,哮喘症患者的咳嗽和喘息,其实是心理压抑时哭喊的另一种表现方式,是想让人救他。再比如心理上容易患得患失的人,可能会引起胃溃疡发作。他的这种直接在表皮上出现伤口的,闻所未闻。”
看着也知道,这情况确实闻所未闻。
辛志晕过去,延缓了出事的进度,辛文总算能清醒地喘口气,甚至没空关心她哥被踹得撞出来的伤会不会比灼烧更严重。
大概是认为现在没有比这神秘惊恐的现象更可怕的存在了。
她捂着胸口吹了会儿风,冷不丁问:“为什么唯独我哥这么快就出现反应了?而我们十几分钟了都没事?”
她仰起脸,表情期许:“会不会我们根本没感染?”
“你们调查的资料上,可是明明白白写着有五个人是走出这座山才发作的,你现在庆幸未免太早了。”蔺峥冷声说。
“可是到底是什么呢?就算是真菌孢子,喷发的时候也只会对第一个人产生最强烈的影响,我们在后面说不定真的没被传染到呢?”
“我们下去之后,有什么时候是辛志挡在最前面的?”蔺峥问。
林珈记性很好,直接回答:“刚下去的几分钟,他们一直在前面。”
“这么说,我们倒是有可能安全,你就不一定了。”蒋雨行对着辛文面无表情道。
辛文抖一下,转过去看着辛志脸上的灼烧痕迹。
没人说话了,气氛不是一般的凝重。
许嘉言还保持着清醒的思考能力,提出猜测:“会不会回到家才产生幻觉死亡的那些人,是知道有某种东西能产生这种可怕后果的?他们两个人或者更多人一起来这里,同时中招了,但是有人想了什么办法暂时延缓了症状的发生。比如吃了镇静药。”
“啊?”蒋雨行这个专家发出疑问。
“你们找出来的草基本都是刺激神经兴奋的,但是当初存放的时候,说不定还有能镇静的呢?他们慌不择路把镇静类型的草吃下去,误打误撞延缓了症状,然后才跑出这里。当然,这都是猜测。”
这情况,说不定离谱的猜测真就是真相。
他们真开始思考这个猜测的可能性。
边上簌簌的声音一直在响,是真菌学教授还在锲而不舍地检查着防护服。
只是肉眼能看见的破损并不存在,他双手抻紧防护服的材料,抻平整了再仔细摸索,一点点检查,现在只剩腿往下还没检查到。
他叫蒋雨行帮忙,继续一丝不苟地摸索下去,他弯着腰的角度不好看清楚,蒋雨行就负责紧盯着每一处,最后还真在膝盖窝那儿发现了两三个针孔似的小点,带着某种粘稠物质。
“这什么?真被扎穿过?”他一嗓子喊出来,蔺峥他们都围过去,互相检查对方膝盖窝的防护服布料。
真的全都有,这既是数量不一。
凌江玥和许嘉言踮着脚往那边伸脖子,也想看看。
“是什么?”她忍不住问。
“看起来像什么昆虫的背刺,或者口器扎的。”
“那就不是植物和真菌?”
“怎么又多出来个昆虫?我也没感觉到被扎了啊,能被扎出一个点来,那口器的粗细肯定能让人感觉到的。”
“除非是和蜱虫一样,能分泌麻醉剂,让人感觉不到。”
麻醉剂?也是毒品的一种,确实很可能被那些收集到一起,准备一起交易。那会是什么昆虫?他们在
蔺峥略作思考后问:“许嘉言,疾控中心和警局的人还有多久能到?”
许嘉言拿起手机,下意识往他们那边迈了一步:“大概还有……”
“让开!”凌江玥陡然一把推开他,喊声尖锐,引起所有人的警惕,他们都唰一下站起来看着她。
“怎么了?”蔺峥立马往他们走了几步。
“是蟾蜍,你们带上来的蟾蜍!”她还在思考什么昆虫能分泌麻醉剂,被当做毒品收集起来,余光就看见草丛里一只浑身黑紫的蟾蜍跳了一下,似乎是想往许嘉言腿上跳。
电光火石间,她想起之前林珈说美国人喜欢舔蛤蟆充当致幻剂,思路瞬间就拉通好了——对啊,他们只想着植物真菌,为什么最能致幻的东西不会是蟾蜍呢?
说不定就是那些蟾蜍!
而且某些蟾蜍皮肤上的毒素正好是有致人神经系统紊乱的作用的,它还能通过捕食有毒昆虫积累自身的毒性,有的甚至能微量致死。
“这就能解释得通了,那些人根本不是吃了或者吸入了天然的神经兴奋剂才产生幻觉,而是中了神经毒素!已经注定了要死,幻觉中的死亡方式是神经过度紧张附带的。”真菌学家说。
找到罪魁祸首就好。
“这犯罪嫌疑蛙长得确实有点与众不同,”蒋雨行松口气,“看它那样儿,指不定是偷摸进化出了两根须用来注射毒素,顺带麻痹我们的肌肉,它们一族也确实在神经毒素上造诣颇高。”
他说着正要拿设备抓蛙研究,辛文却丧心病狂直接用防护服裹着手抓起了那只癞蛤蟆,往他们带来的锅里扔,眼里闪着和辛志之前一样狂热的光。
“它是我们的!哥,哥你看我,我得到那个东西了!真的是神经毒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