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听陈娘子的建议,选了一个三十出头的寡妇,说是因为没有生育被夫家嫌弃发卖的,娘家人也没有了。
人很干净,说话利索,长相一般,但是性格很沉静,问什么就应什么,回答都不会多一个字,说是在前头那家已经做了三年,缝缝补补女红都做过,后面两年做的就是厨子。
陈娘子问了几个简单的菜怎么煮?还让她按几个客人定个菜单。她都能对答如流,而且市场上的菜价也说得八九不离十,看来确实干过这些活计的,人也活得通透,颜奶奶觉得也很满意。
本来陈娘子还介绍有另外两个,但是颜奶奶说先不急,其实她想让福宝先选,这小家伙紧紧抓住奶奶的手,眼睛咕噜噜的,有主意着呢,也不知道这次会不会看得准。
再走了第三排一直到底的时候,福宝还是没有什么异样,倒是有些奴仆沉不住气,主要是看到他们一行人都是和善的,不像是那些大户人家连管家和婆子都凶神恶煞,吓死人。
不是所有奴仆都想进大户人家的,大户人家后院的龌龊事多着呢!虽然说月例高,条件好,但是稍有不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谁都不想为了那点月例送上自己的命。
“夫人,小姐,把奴婢买了吧,奴婢会修剪园子,会种菜。”
“奴婢啥都会做,种地赶车样样在行。”
“奴婢会女红。”
先有一个婆子跪了下去,就马上起了蝴蝶效应,好几个都跪到了前头,前前后后有了七八个人。
但是也有的人表情冷漠,一身傲气,并不屑被她们买走。
跪下来的其中有两个还匍匐向前,一人一个抓住了颜奶奶和陈娘子衣服的下摆,就是陈娘子也吓了一跳,那两人年纪也太老了些,所以才急着找下家,但是实在不合适她们用。
维持秩序的中人看到一下嘈杂起来,拿起鞭子就向那两个身上抽,一点都不客气,这种场面他们见多。
“忘了规矩是不是?都往后退。”
那两人吃痛,不敢再纠缠,不敢再造次才退回去,但是眼睛还是盯着她们带着祈求的目光。
跪着没有向前的另外几个人也没站起来,像是一家子。
“老夫人,小人一家可以给您当牛做马,我能赶车,会侍候牲口,也有一把子力气,犁田耙地都在行,庄子里的活我都能干。”
这是一家五口的当家人,说话的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人很瘦,头发已经花白了,但是腰杆倒是很直。
跪在他旁边的四口人,应该是儿子儿媳和孙女,几人都跪得规规矩矩呈一条直线,一步都不越线,也不高声喧哗和哭喊。
三十出头的两夫妻一人跪一边把一大一小两个女儿护在中间。
本来站着的福宝终于出声:“奶奶,抱。”
颜奶奶连忙蹲下来抱起她,也想听他说点什么。
可是福宝却不再说话,只是一直盯着跪在一起的五个人,也没有想走的意思。
中人看他们不再向前,颜奶奶也考究地看着这五个,连忙吆喝:“死人吗?都跪着干嘛?一家都站起来让主家挑。”
听到最想得到的这句话,那中年男子连忙站了起来,顺手把旁边的老爹扶了一把,他身材高大,看着很健硕;另一边的妻子也是个大块头,扶着小女儿也快速的站了起来,大女儿也紧靠着妹妹和她娘自己站起来。
一家人站得笔直,大女儿的手还紧紧拉着小女儿,两个孩子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一言不发。
中人在旁边小声地说:“这一家不肯分开,不然两夫妇和大女儿昨天就被领走了,这男人倔得很,被打了也不松口。”
“你们多少年纪?都会什么?以前在主家都做过什么工作?简单说一下。”这回是颜奶奶发了声,到底还是秀才娘子,胆大心细,也知道福宝是有点想法的,不然应该不会停下来。
中年男子看着颜奶奶,沉着冷静地回答:“小的会赶车、养牲畜,以前还经常跟着主人出门办事,认得点字。”
停了停又说:“种地、养猪我也能做,力气大还会点拳脚功夫,普通人可以打二三个。”
虽然他胳膊上还有伤,可是说话中气十足。
说完鼓励地看了一眼旁边的女人,这女子是个大脸盘,人也比一般女子稍高,一看就是有力气的,看着人也老实,话不多。
“当家的会的奴婢也会,洗衣做饭也在行,就是做不了针线活。”说完不好意思地搓了搓衣角,说话都那么实诚。
她的手掌粗大,手掌上都是茧子,但很干净,平时干的应该都是粗活。
大女儿比蓁蓁稍小,应该也有十岁了:“奴婢杂扫、洗衣、做饭都会,还会做女红,爹爹也有教我练字。”
大女儿体格偏瘦,面相肖爷爷,但是挺机灵。
“奴婢的妹妹……”
“让她自己说。”
陈娘子连忙插话制止大女儿。
小女儿倒是没有露出胆怯,只是看了看身边的娘亲和姐姐,才开口说:“奴婢六岁,会扫地,会淋花,还会烧火。~~也能保护小姐。”
后面那句话,是停顿了一下后冲着福宝说的,前几家就是嫌弃她太小爷爷太老,干不了什么活,才不要他们全家的。
这女孩看着还以为只有福宝那么大,也不知道报的是不是虚岁,不过回答的话很老道,却不像五六岁的孩子。
小女孩矮墩墩的,脸庞红得发黑,非常健康的体魄,看着好像比福宝还要矮一点,主要是福宝这几个月窜高了不少。
“这孩子壮实着呢,从来不生病,只是没长个,但是她有一把子力气,比她姐姐还能干,拔草种菜提水都行。”
福宝软软糯糯的,属于甜甜的乖宝。
这女孩子肖她娘大大的脸庞,眼睛大大的,也不像挨过饿的样子很壮实,黑黑壮壮的看着很朴实,只是没有福宝那种灵动,其实要不是年龄太小,颜奶奶看着也喜欢。
小女孩虽然被她姐姐拉住,却不是胆怯的,看她娘帮说话,她也不再吭声,老老实实站着。
让福宝觉得她的脆弱,只有她的家人们认为她脆弱。
颜奶奶没有说话,觉得如果跟着福宝,小女孩是呆滞了些,主要是她想给福宝找大个两三岁的,能照顾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颜奶奶的担心的顾虑,小女孩却忽然说了一句:“我能照顾小姐的,还会爬树掏鸟窝,谁敢欺负小姐,我就打他。”
说完紧紧地抿住了嘴一声不吭,看着真的是老实人,但是,挺倔的。
她也不怕主家嫌弃她会爬树、掏鸟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