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府。
孔令达刚一进门,便迫不及待吩咐,道:“快,快,给老夫买一份最新的《大周周报》!”
他很好奇,这报纸上到底写了什么,能让有着七窍玲珑心的慕容嫣然露出这样的神情。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不多时,管家便送来了一份最新的报纸。
孔令达当即打了开来,迫不及待地瞧了起来。
如饥似渴。
才看第一行字,他的便已经僵住了,脑子里嗡得一声,好像被雷劈了一样,浑身都在发软颤抖。
“布衣赵日天谨奏,为直言天下第一事!”
好家伙!
天下第一事!
好倨傲的词汇!
若是旁人写出这么一句,他非得大喝一声:“狂生!”
但,赵日天,赵大儒不同,凭他的学识,定然言之有物。
孔令达的胃口一下子就被提了起来。
到底什么是天下第一事?
正君道、明臣职、求万世治安事……
嘶!
好高远的立意啊!
好宏大的开篇啊!
好深邃的命题啊!
简直让他叹为观止。
有你这么打牌的嘛?
一起手就是王炸。
你让别人怎么接?
孔令达再也按捺不住,急不可耐地往下看。
每一个字都让他的心脏猛烈地颤一下,越看越是激动,越看越是着迷。
天底下怎么会有如此的神文呐!
赵大儒,哦,不,赵先生,简直是我辈读书人的楷模与脊梁!
这篇奏折,把女帝登基以来做过的糟心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全都清清楚楚地列了出来。
而且还掰开了揉碎了,全都给你讲得明明白白。
整篇文章,没有一点儿拐弯抹角,也没有半点含沙射影、指桑骂槐。
主打一个直来直去。
一位堂堂正正、清清白白、一心为公、敢言直谏、刚正不阿的大忠臣形象,顷刻间便跃然纸上,深入人心!
孔令达一口气就将这篇数千字的奏折读完了。
只觉得文章行云流水,让人欲罢不能,根本停不下来。
读完之后,酣畅淋漓,浑身都畅快到了极点,忍不住想要再看一遍。
孔令达立即意识到,这篇文章的问世意味着什么。
他见证了历史。
同样,自己也身在历史之中。
正是奋斗的好时候。
或许,在赵日天的帮助之下,他可以实现文人的最终理想,取得一个至高的谥号。
——文正!
细数史书,才有几个人获得过如此殊荣?
孔令达越想越是激动,红光满面!
范同不知何时也来到了屋里,看见孔令达的神情,更是惊呆了。
是什么样的神文,才能让见多识广、人老成精的左相孔令达露出这样的模样?
只见,孔令达先是瞠目结舌,看起来很是震惊。
然后,身子轻轻发颤,看起来很是激动。
最后,脸色越来越是潮红,仿佛进入了一种奇妙的境界,抱着那份报纸痴痴地笑着,就差流口水了。
简直离大谱了!
究竟是什么文章,才能让堂堂宰相如此失态!
范同轻声呼喊道:“左相,左相!”
喊了好多声,才把孔令达唤醒,抬眸看着范同,还是那一副痴痴傻傻的模样。
范同:“?”
“左相,这报纸上写了什么?”范同一脸懵逼地问道。
孔令达将报纸递了过来,大笑道:“你看了就知道了。”
然后……
范同流了一地的口水,比孔令达更加失态。
这是要把龙头按在地上狠狠摩擦啊!
……
杨府。
雷奋开愤怒地揪着“赵日天”的衣服,怒喝道:“狗东西!谁给你的胆子忽悠本官?”
“真当阎王爷不开眼啊?”
“你瞧瞧这是什么——”
“沙包大的拳头见过没?”
雷奋开冲着他挥了挥拳头。
“大人,草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
假赵日天求饶道。
“你知道个屁啊!”雷奋开怒道。
“啊——”
“大……啊——,大人轻点……”
“大人……别打脸啊……”
“啊——”
惨叫声在杨府的院子里回荡着。
书房里,杨英广却丝毫不受影响,专心致志地看着手中的报纸,不禁连连点头。
好文章,真是好文章!
他的脸色越发苍白,冷汗浸透了后背。
何等的千古雄文呐!
幸好是喷女帝的,而不是喷他。
否则,他怕不是要被弘扬杨氏当场开除家谱!
这篇文章的威力太可怕了。
普天之下,没人受得起。
就算是女帝,也得避其锋芒。
求他收了神通,别骂了。
这文章上的每一句话,都值得载入史册,千古流传。
等他瞧见那句。
“宁为奸佞之顺,不为梁材之执时。”
更是彻底松了一口气,放了心。
还好这篇文章里,没有指名道姓提任何人。
不然,真的要跟这篇雄文一起千古了。
只要这文章里提到了他半个字。
今后都会是这样一番情况:
“杨英广?我知道啊,不就是赵先生文里的那个大奸臣嘛……”
他合上报纸,意犹未尽。
何等的赤胆忠心?
这赵日天简直堪称千古第一大忠臣呐!
看来自己是真的错了。
这赵日天并没有针对自己,否则,只要改动几个字,就能让自己身败名裂,气得当场晕厥!
难道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一个巧合吗?
可现在问题来了。
赵日天做了这么多事情,到底图什么呢?
若是图权,早在发了《标点符号使用疏》的时候就该现身了吧!
若是图名,现在的他还不够名扬天下,还不够名垂千古么?
如此人物,怎么会虚造一大堆身份信息,怎么会突然出现?
怪,太怪了。
咄咄怪事。
秦渊:让你们摸准了我的心思,我还怎么混?
主打一个随心所欲。
正所谓,无招胜有招。
我狠起来连我自己都怕!
……
秦渊正在女帝的豪宅摸鱼,慕容嫣然便杀到了战场。
“来啦?”秦渊淡淡地问道。
“来了。”慕容嫣然走到他身边,疑问道:“你不奇怪?”
秦渊头也不抬,悠哉游哉地晃着:“你不来,我才奇怪呢。”
慕容嫣然撇撇嘴,轻笑道:“看来你很清楚自己做了什么啊。”
“当然。”秦渊点点头,得意地问道:“如何?那个蠢娘们应该气死了吧?”
“让她把我关到这里,这些都是报应!”
“真的?”慕容嫣然眨了眨眼,狡黠一笑道:“我怎么看你好像还挺享受的?”
秦渊一把将慕容嫣然搂到怀里,嘿嘿一笑道:“不,我很生气!”
“陛下那边,你想怎么办?”慕容嫣然没有反抗,任凭秦渊把自己揽着说道,“她想见你。”
“见我?”秦渊一愣,不解道:“是暴跳如雷想杀我?”
“不,你失算了,陛下并未动怒。”
慕容嫣然摇摇头,沉下眼帘,叹息道:“我从未见过她这副模样。”
一直以来,燕姣然都是大大咧咧,百折不挠的。
是个真正的乐天派。
可秦渊这一篇文章砸下去……
“走吧,随我进宫吧,你惹了一个天大的麻烦了。”慕容嫣然挣出了秦渊的怀抱,郑重其事道。
“呃……好……”秦渊也有些懵。
这是药下过头了?
不会吧!
我这还没开始,对方就投降了?
蠢娘们的心理承受能力没这么差吧?
千古名言,“嘉靖嘉靖家家净”,都没把嘉靖气死,怎么自己这个阉割版,蠢娘们就受不了了?
在张江陵的魔爪之下蛰伏了这么多年,这方面的能力应该拉满了吧?
秦渊乔装打扮,随着慕容嫣然悄然混入了皇宫。
刚一迈进御书房。
一道残影便如同惊鹿扑了过来,一头扎进自己的怀里,浑身抖个不住,然后,哇地一下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