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人，坏人……
善良，邪恶……
听起来非常简单，非常分明，张松却知道，在现实中要去判断这些，是非常艰难的。
回看历史就是知道，不要说个体，就是整个人类，也经常处于愚蠢的状态，根本没有分辨能力。
要分辨这些东西，需要对人性有深刻的了解，还要通晓逻辑，社会关系，管理等等。
眼前的这个堡垒就好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不造成灾难才奇怪呢。
“你什么意思？我连善良的能力都不具备是吗？”
“再怎么样，我也比你这种恶魔强。”
“动不动就杀那么多人，你就是恶魔，杀了我，我也这么认为。”
自己最看重的善良被贬低了，郑小英大有慷慨就义的刚烈，末日以来，她真的付出了很多。
有吃的，她会紧着老人孩子吃。
有危险的时候，她会冲到第一线，可以说，无愧天地。
“首先，我确实认为你没有善良的能力，你的善良只会给人带去毁灭，不会给人带去幸福。”
“就说此处堡垒，你明明没有保护别人的能力，却聚集了那么多老弱病残，不就是让他们一窝子的去死吗？”
“其次，我认为，你这种人才是真正的恶魔，什么都不懂，还死心眼，其实你只是自我感动，自我满足。”
“这并不是真正的善良，只是愚蠢和自私罢了，你的自私就在于，为了满足自己的救世情怀，丝毫不在乎别人的生命。”
“别忘了，很多时候，理想才是灾难的根源。”
“为了理想，你越努力，你害死的人就越多。”
面对郑小英的咄咄逼人，张松不得不辨经，思想和理论，涉及到认知，认知是行动的根源，知行合一中的知！
如果能和别人辩论辩论，那是大有好处的。
知到深处，自然就会影响行为。
修行的重要部分，就是加深认知，不停地加深，不停地加深，因为知道不是静态的，而是动态的，表达的是一种程度。
知的终点，便是行。
只要还没有行，其实还是不知。
“歪理！歪理！”
“善良有什么错？理想有什么错？”
“我看你这个人才是坏到骨子里，竟然否定人类最美好的东西。”
“人之初，性本善，善良是美好的天性。”
脸色有些灰暗，郑小英还是不愿意服输，张松说的话，太离谱了，善良和理想这种东西，竟然成了错误。
她的本性就是善良，她活着就是为了理想，这是否定她的全部。
“善良不一定有好的结果，理想也许会造成灾难。”
“善良和理想，都只是词语而已，为什么迷信区区两个词语？”
“字典上说它们是褒义词，你真当它们是褒义词了？”
“要知道，这种划分都是粗劣，简单的，不准确的。”
“人之初性本善这种话，本身就是错误的，你还当作圭臬吗？
“我不是说善良和理想一定是坏东西，只是说，有时候，它们是坏的，有时候，它们是好的。”
“有时候它们是褒义词，有时候它们是贬义词，你的问题在于，被语言给束缚了。”
“简单来说，一根筋，从语言到价值，到行为，转弯都不会。”
“还有其他人，也是如此，你们都有相同的问题，没有逻辑，因为没逻辑，所以愚蠢，因为愚蠢，所以陷入死地。”
“不过，我不认为所有人都愚蠢，依我看，很多人心里是明白的。”
看郑小英似乎是真的善良，张松再次解释，然后目光扫过周围的人，包括之前的那个吴大爷。
在之前动手的时候他就发现了，这里有不少人，速度极快，而且，很多是老头，受伤的人，看起来病恹恹的人，以及残疾人。
这不正符合老弱病残的特点，按说，他们应该是弱者才对，却展现了强者才有的快速反应能力。
而且，非常有技巧性，看起来慌里慌张，又精确地撤退。
“什么意思，什么心里明白？”
张松说的话，郑小英从来没有听过，隐约有感，触碰到了另一种境界，还需要细细体会。
倒是对张松的意有所指，非常迷惑。
“你意在保护弱者，可是，弱者真的是弱者吗？”
“有没有可能，你才是弱者。”
说着莫名其妙的话，张松突然窜了出去，身影如电，直奔吴大爷，手中短刀劈向他的面门。
这一下太意外，郑小英也好，郑魁也好，都没有反应过来，郑小英只来得及喊了声：
“小心！”
她和吴大爷虽然不是亲戚，但是，长期生活在一起，关系极好，吴大爷更是堡垒中的模范。
他年纪那么大了，还会出去寻找物资，尽管每次找到的物资极少，这份心极其可贵。
对待他，郑小英像对亲爷爷一样。
这样一个好人，也要惨死在恶魔的屠刀之下，关心则乱，她的眼泪飞出，恨意滔天。
“小子！不要欺人太甚啊！”
看起来虚弱老迈的吴大爷，中气十足地大叫起来，一个腾挪，躲过了张松的短刀，接着暴烈出拳，打在张松的脸上，把张松打飞了出去。
连着翻了好几个跟头，才稳住身体。
也是他食用了那么多异兽肉，身体强横，扬天兵几人，但凡挨了这招，不死也得重伤。
“厉害厉害，你比这两兄妹强太多了。”
简简单单给了个评价，张松似笑非笑，冷眼旁观，郑小英和郑魁惊恐地看着吴大爷，只觉得天翻地覆，无法直视。
他们是堡垒的当家人，自然也是英雄，付出极多，光是寻找物资和守护堡垒，就占用了所有的时间，根本没功夫提升自己，异兽肉和晶核都没获得过。
吴大爷如此强猛的力量，显然是食用过异兽肉的，张松说得没错，吴大爷比兄妹俩强太多了。
让兄妹俩不理解的是，吴大爷如此强大，却没有为堡垒战斗，反而装成苍老弱者。
“吴大爷！”
带着强烈怒气，郑小英质问：
“为什么？你那么强，为什么装成老弱病残？”
“堡垒待你不薄，我们兄妹待你不薄，你在玩什么阴谋诡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