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百川百思不得其解。
他搞不明白江南士族到底都是怎么了，怎么居然在这个关键时刻决定向皇帝投降。
难道他们就不知道皇帝下手狠辣，目的就是彻底灭绝江南士族吗？
于是方百川哀叹一声：“你们这是要把整个江南士族搭进去！”
“你们聊，我们先出去了。”几个盯着他们的捕快笑呵呵道。
江南士族那帮连年都不过了，风尘仆仆赶到京师来劝说方百川投降的人露出笑容。
“你先不要说话，听我们的！”方家的一个老头急促道，“我们目前无法和北方三国约定一起攻击京师，但皇帝却随时都能派遣兵马南下，而且还有两个动起手来毫无顾忌的小子监控着我们，这时候的我们只有先投降，表示拥护皇帝的新政改革。”
方百川这下才高兴起来。
他终于看明白这些人的意图了。
他们哪里是想和皇帝妥协，他们是利用这些捕快对皇帝忠心耿耿的心理，先用话术让这些蠢材觉着江南士族要给他和其他士族领袖做工作而暂时离开他们这，然后好商量如何针对皇帝的新政改革。
这就让方百川舒坦了。
“前些天我们打听到北方三国酝酿了一个巨大的阴谋，我们也顺着他们的思路，和诸侯王准备了一些年轻女子，年后，我们会让这些女子先有身孕然后再送到宫里去。”方家的老头要求道，“但如何实现目的，抢在北方三国前面把家族选出来的女子送进宫得靠你来操作。”
方百川眼睛一亮惊道：“你们是说李代桃僵？”
“不错，用我们家族的后人，替换皇帝的子嗣，等我们送进宫的女子生下皇子，我们便杀掉张昊，拥立我们家族的子孙即位。”那老头恶狠狠道，“张家当了前年的皇帝，也该让出来了。”
方百川仔细考虑片刻，担心这恐怕骗不过满朝文武。
“所以需要你尽快从刑部大牢脱身来操作，”那老头道，“为了这个计划，我们可以暂时低头向皇帝臣服。”
旁边的王伯仁一转眼睛。
“你一个商贾，没资格参与这样的大事，但如果你能做出配合，将来少不了你一个三公的位置。”那老头道。
方百川心里直摇头，这种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王伯仁必须处理干净。
王伯仁也想到了这点。
他转动了几圈眼珠，走到远处坐下来休息去了。
改天换日的计划有那么容易实施？
皇帝难道就那么愚蠢，你们送进宫里的女子就那么快能得到临幸？
“此事必然会成为江南士族被屠杀的开端，我们暂时不能行动，且看皇帝会怎么处理。”王伯仁心想。
他倾向于皇帝会赢。
方百川也有这个担忧。
他问道：“你们怎么保证送进宫里的女子，当天就能被皇帝临幸？”
“这需要你想办法，你必须尽快在朝廷里取得三公的位置！”那老头道。
方百川想了很久，觉着只要自己宣布拥护皇帝的新政改革，皇帝应该会给他一定的补偿。
三公不太可能，但礼部尚书到现在也没有确定，他想拿下这个位置。
只要手里有了权力，他有的是把梁良拉下马的机会。
“你们先不要着急，这件事得等我再朝廷拿下礼部尚书。”方百川要求。
那老头错愕：“你若宣布赞同皇帝的改革，难道他还只能给你一个小小的礼部尚书之位？”
这一刻方百川突然有一点担心。
和这么一群对自己压根没有准确认识的人一起密谋杀皇帝，制作出来的计划还能得到实现吗？
那帮人离开后，方百川左思右想不保险。
但他不想放弃这么好的计划。
李代桃僵，改天换日，多好的计划啊。
他凑过去跟王伯仁商议：“王家在京城有人手，你若能协助老夫，江南士族可以提前给你王家一个地位。”
“江南士族领袖？”王伯仁耻笑道，“行了，你也不用安慰我，我知道你若是能出去，第一件事就是杀了我，我没那么愚蠢。但我不会阻挠你出去，你若不能先给我们王家安排我想要的地位，我就在刑部大牢将你们的阴谋告诉李永年。”
这是很狡猾的决定。
反正搞阴谋的是方百川和江南士族，他王伯仁一直都在刑部大牢里待着，他可没有参与。
如此一来倘若江南士族输了，也连累不到他王伯仁。
但如果江南士族赢了，那时候他方百川为了不让秘密泄露出去，王氏也早就拥有了实力，加上那时候为了稳定天下，方百川不敢让知道这个秘密的王伯仁泄露口风就只能再给他更多的利益。
至于将来，方家的子孙当了皇帝，那就是世家豪门的代言人。
世家豪门之间相互捏着彼此的把柄，那不是最常见的事情吗？
方百川当然知道王伯仁的打算。
所以他很憋屈。
子夜，方百川要来纸笔写了一道知罪的奏章，天刚亮就让立即寄送给李永年让他向皇帝递交。
李永年精神十分充沛，一早就到衙署来办公。
昨晚值夜的刑部右侍郎图恭拿着方百川的奏章过来报告，忧心忡忡道：“方百川的利益绝不再皇帝这，他突然年夜投降，我怀疑有阴谋。”
李永年拿过来一看嘲讽地道：“他们要没有阴谋就奇怪了，不过也没什么了不得，他方百川对自己看的太高了，他以为自己一投降皇帝就要给他不亚于三公六部的职位，而有了实权他就可以做一些事情了。”
“原来是这样，那就不要给他传递奏章。”图恭道。
李永年奇怪，为什么不给他传递？
“你瞧瞧这奏章，他堂堂士林领袖几乎卑躬屈膝向皇帝承认错误，承认他这个先帝的老师看走眼做错事引起巨大的社会舆论和负面影响了，这要是放出去，天下读书人会怎么看？”李永年道，“他们会坚决相信方百川投降了。”
这，这有何用啊？
“笨，天下读书人其实很多心里还有一个结，他们拥护皇帝的新政改革，并获得了其中的好处。可这些老牌士族不认可，他们会觉得自己背叛了圣人。”李永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