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小小稍稍放出一抹气机。
这是武者之间相互试探的行为。
这一试探,楼小小心中剧震。
金丹!
那居然是一个金丹境!
她慌忙收回气机,将自己的真元压制在丹田内。
那人看了她一眼,似乎要说点什么却什么都没说。
王家那人不知道好歹,厉声呵斥道:“看你们诸位,也都是京师的豪强人物,难道你们要给皇帝说话吗?”
“行了,道不同不相为谋,你们别吓唬人家。”身穿白衣被围在中间的人笑道。
那武者再一次瞪了王家那个人一眼,躬身道:“是。”
“你这船很漂亮啊。”白衣青年向楼小小夸赞。
楼小小心下存了小心,一边思索着能带着一个金丹境出门的人的身份,一边谦逊地道:“不敢当贵人的夸奖,这是当年家师制作的画舫。”
那人奇怪道:“尊师何人?不用龙骨而制作这样的画舫,而且用的还是极其少见的铁骨红檀,这是个技术人才啊,何不到朝廷为天子分忧?”
楼小小一笑,没说什么话。
倒是王氏那人冷笑道:“皇帝昏聩无耻,天下有识之士,谁人不想浪迹江湖?”
“哦,合着梁良是个废物,张宇是个混蛋,六部,不,就打的京师的豪族哭天喊地的李永年也是个二百五?”青年呵呵一笑,“滚蛋,小心打死你个二百五。”
王氏那人还想争辩,一个锦衣青年怒声道:“和这小子有什么说的,我去找李永年。”
那人吓得魂飞魄散撒腿就跑。
他是来试图迎接楼小小的,今年大概率不会有太多人追捧楼小小,在王家看来,这就是将楼小小这个江南名人收入麾下的大好时机。
可谁料到半路杀出这么一群豪横的家伙,动不动就要找李永年那个杀神。
你不知道京师豪门如今不怕皇帝不怕三公就怕李永年这个刑部尚书?
那人一跑,白衣青年再看看那艘画舫,很是惋惜地道:“能打造这种不需要龙骨的大船,还加装那么多饰品的人才,实在应该在工部当楼船局主事,甚至可以担任工部侍郎。”
“人家不愿意做事,咱们能有什么办法。”那金丹境说道。
楼小小看着他们的姿态,忽然心里想起一个人。
她再仔细看那白衣青年形容,越发肯定心中的猜测。
于是她连忙示意那仆妇退后,自己走到岸上,远远站着施礼,询问道:“贵人气度不凡,不知尊姓大名?”
白衣青年不自信地道:“啊,听你的口音不是京师人,那我叫张昊,你听过吗?”
我踏马……
楼小小优雅端庄,二十年来很少生气,可这次也被这句话给气的想爆粗口。
张昊这个名字全天下只有一个,也只能有一个。
还我听过吗,我就是二百五也该听过啊。
楼小小抿着嘴叩拜道:“民女不知……”
“你要是没猜到,朕把你这艘画舫给吃了。”张昊撇嘴,“起来吧,大晚上那么冷,你叫个啥?来京师也是准备年后的常规科举吗?”
楼小小:“……”
我们这位皇帝,他是个傻子,他就是个傻子啊!
我一个女人——
哎哟不对!
楼小小愕然脱口询问道:“圣天子居然要允许女子参加科举吗?”
“啊,是,我是有这个打算,”张昊拧着眉头纠结道,“你看,我几位夫人,能母仪天下的母仪天下,能带兵打仗的打的北方三国狼奔豕突,还有个当了户部尚书的夫人,那也是个才学了不起的女人。我就在想,全天下那么多女人,说不定还有很多也很有才能呢。”
然后他就夹带私货说:“可是我这个皇帝没什么威严啊,虽然三公六部很支持我,可天下人不支持我,我想让女子参加科举,人家不……哎对了,你叫个啥?你支持吗?”
楼小小脑子里一片空白都不知该怎么回答了。
这个皇帝说话太跳脱了。
她只好自我介绍先:“民女钱塘楼小小。”
“哦,久仰。”张昊连忙拱手。
楼小小气的再次想爆粗,你一脸茫然哪来的什么久仰?
你久仰我,你倒是说出我有什么名气啊,你能说的上来吗?
几个随从忍俊不禁,那金丹境道:“陛下,楼小小可是江南奇才,才情不亚于当朝诸公,就是历年状元,恐怕也不如她读书更多。”
张昊不解,那她坐着一艘船浪迹天下干啥?
“陛下,这位楼小小,乃是江南名妓。”一个锦衣小内侍提醒道。
张昊大吃一惊,仔细打量了那画舫许久,不由自主地道:“这么有才,当什么名妓啊,这孩子可惜了。”
楼小小强忍着吐他一脸口水的冲动,心想着皇帝微服私访肯定是有什么大事,就盼着他赶紧滚蛋好让她找地方藏起来。
可张昊哪来什么微服私访的大事儿。
他本来打算去看看诸位爱妃们就去休息,可内廷的一个金丹境,不是皇室或者宗室的,只是在皇宫带了上百年,最近才结束闭关。
这位一听说张昊居然控制了两个金丹境中期,单杀四个金丹境还全部给俘虏了,立马就来向张昊表达自己的立场。
他一个寒门,岂能和那些豪族站在一起,但先帝那会对他这种不待见豪族的高手很冷落,当今皇帝要重用豪门平民,他当然愿意为皇帝当护卫。
有了这个收获的张昊,于是想起亲自出来当一次巡逻人员。
就这样他遇到了楼小小。
这可不是张昊故意跑着来制造偶遇的,他还没那么无聊。
他只知道,秦淮河自古就是胭脂所在,士子们科举完了都喜欢在这里留恋画舫青楼,所以才来这试图观察这一届士子有几个可重用的人才。
现场的气氛于是变得很尴尬了。
张昊总觉着那么好的船,不研究出原理用来打造战船可惜了,更可惜一个名满江南的女子沦落在风尘妓院。
楼小小不了解皇帝是什么人,只盼他早点滚蛋好让自己了解京师的局势。
那些随从们也是闲的没事,跟着皇帝一起对画舫品头论足不已。
岸边的气氛自然变得很尴尬。
还好,张昊是个很体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