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上有一个说法,叫独自行走江湖的美貌女子、小孩老翁,能不惹就别招惹,这种孤身行走在江湖而没有被江湖撕碎的人,手里一般都有真东西。
惹了这些人,基本上都会是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而且,你还不知道招惹了这种狠人,等于招惹了他们背后的什么势力。
楼小小就是这么有个人,她十六岁那年,在秦淮河上被几个浪荡子追逐,几十艘小船围追堵截,号称要生擒楼小小。
那时,她随手一剑,秦淮河水也为之断流。
这种武功,在京师足以震慑一些人,但还不足以震慑所有豪门。
可豪门的子弟可能有浪荡之徒,但他们背后的家族没有几个真蠢才。
京师权贵一打听,压根打听不到楼小小的师门,那她的武功从何而来?
这就恐怖了。
你招惹一个筑基境巅峰,那也没什么太可怕的,京师的豪门谁家还没几个筑基境高手啊。
可这个筑基境的师承你都打听不到,你还不能猜到这背后的隐情,那你活该被杀得干干净净。
就这样,楼小小作为一个钱塘名妓,在京师这个陌生的地方,同行没有敢得罪的,权贵没有人愿意招惹,她就好像一个独来独往的侠客,走到哪都引人注目,却从不引起太多的恩恩怨怨和纠纷。
秦淮河畔的行人来去匆匆,少有驻足观赏画舫的,更没有几个士子。
这让楼小小很惊奇。
要知道她若正赶上科举,那可是能大半夜的引起全城轰动的,那些心高气傲的士子们第一时间都会纷纷跑过来和她打个招呼。
哪怕不为引起她的好感,打个招呼也能让这个才情镇压江南的奇女子稍微有个印象。
她对谁有好印象能有什么用?
用处可太大了。
按照传统科举规则,她这样的才女若是能对某个士子褒奖几句,此人在殿试必然能得到较高的评价。
上一届科举,楼小小对当时并不太起眼的一个士子赞赏有加,先帝在殿试的时候,就对那个士子格外关注,此人原本最多只能名列二甲,但却被先帝提到了榜眼,如今正在翰林院任国史修编。
这个职位看着也才只是正八品上而已,可那是在此人效用期间转正,就相当于实习期的人直接当上了部门某项目负责人。
所以她的到来,不可能不引起士子们的猪猪。
今年就怪了,她这艘画舫出现在秦淮河,居然没有引起士子们的关注,更不要说追捧。
怎么回事?
两个小少女眼看岸上的人脚步匆匆,竟没有人试图靠近,不由心里来了气。
捧剑的小少女气鼓鼓道:“小姐,今年恩科的士子们怪了。”
“是啊,他们难道都跑到青楼去了?”捧琴少女眨眨眼。
“恐怕不是,哦们得知今年恩科的方式改变的消息,已经是恩科马上开始了,可能本次恩科的一切都是新规则,士子不太熟悉,故此考完后十分疲惫都休息了。”楼小小道。
那两个少女一起说道:“皇帝也真是的,好好地祖宗之法多好,干嘛要换什么新式试卷。”
捧剑少女道:“江南世家不参加的恩科,天下人能认可?”
楼小小也有些惊奇。
她原本正在钱塘梅山准备过年,钱塘的士子们从京师返回后,也多有拜访的人,从他们口中,楼小小得知皇帝要改革科举。
她原本以为那只是一个收买人心的小手段罢了,可没想到,开考前的那个晚上,京师城门大开,江南士族豪门的探子飞速南下,将消息传到了钱塘,说皇帝玩了一招狠的,把世族豪门给耍了。
皇帝只要寒门和平民士子,用计谋赶走豪门士族不让他们参加本次恩科?
楼小小当时惊呆了。
她也在想,皇帝不让豪族子弟参加本次恩科,那天下人还能认可本次恩科的含金量吗?
正是怀着这个不解心思,楼小小跑到京师来打探消息。
这可倒好消息没打听到她自己反而更震惊了。
她很自信,自认为只要她的画舫进入秦淮河,哪怕距离京师还有一点路,京师所有跟本次恩科有利益瓜葛的人,都会跑过来请求她帮忙给什么人营造声势。
可她到了,拥趸们呢?
一个都没看到!
画舫靠岸,终于有人急匆匆跑了过来。
画舫上撑船的仆妇,那是一直照顾楼小小的女人,武功深不可测,据说越王府几个供奉联手试图劫持楼小小,都被那女人一根竹竿打跑了。
她身材健硕,拿着一根竹棍往船头一横就拦住了来人。
来人急忙道:“劳烦通报,我是京师王家的人,特来迎接楼大家。”
记住,这时代的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而且在一个地方很有名气的女人,千万别叫人家姑娘,那是要挨揍的。
一般不太熟悉的,也比较敬仰这些女人的人叫一声某大家那是最不会引起排斥的称呼。
所谓的大家,就是某一方面的行家、大行家的意思。
仆妇回头一看,楼小小点了头,那王家的人才能靠近。
楼小小目光奇怪看着他,微微一笑问道:“听说你家家主在刑部大牢是么?”
那人愤然道:“家主素来无错,是皇帝处事不公。楼大家,我家大娘得知楼大家来京,特命我来迎接,不过,楼大家今年可能无法在恩科考场有任何作为了。”
此言一出楼小小当即俏脸一沉。
她聪明绝顶岂能听不出此人的挑拨离间之意。
这厮不怀好心,他是要挑起士林和皇帝之间的矛盾。
于是楼小小稍作沉吟,正要说话的时候,远处忽的有人冷冷道:“狗杂种,难道皇帝只有让你家大公子小公子都中了状元才算处事公道吗?”
那人大怒回头。
船上几个人急忙望去,只见清冷的微光下,三五个人瞪着他们。
几个随从模样的武者,穿着锦衣手提刀剑,簇拥着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人。
说话的,正是后方一个弯着腰,却犹如一把射日弓的武者,但那人气质很奇怪。
他似乎无比慷慨昂扬,却始终谦虚的低着头,大有一种唯我独尊和谦逊温和的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