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量的财富在豪族和楚王手中,西南各部造反者络绎不绝。那这些民脂民膏如果全部到了皇帝手里,造反的人又会扩大多少?”张昊道。
老太监笑道:“奴婢可不管这些,皇爷过得好我们就高兴。”
张昊一笑,趁着吃宵夜的功夫,又想到赶赴钱塘县的钦差队伍。
世人都说当代越王张敦守性格暴躁,他会不会想到刺杀钦差从而对朝廷表达他的决心?
在张昊看来,张敦守和张化淳可完全不是一回事。
张化淳是和楚都的豪族门阀达成攻守同盟,形成互相合作的利益同盟的。
可张敦守是越地的帝王!
如果说张化淳的楚都是一盘散沙的鸡窝,士族豪族之间谁也不服谁、他们联合抱团也不服张化淳这个楚王。
那在江南的张敦守可就是绝对的大权在握、一言九鼎的土皇帝。
“江南水师掌握在张敦守的手里,江南官场三分之一是历代越王的亲朋好友之后,大半个江南的经济掌握在越王府手里。张敦守可谓是军政经济一把抓,他说出来的话,就是以钱塘为中心的大半个江南的共同心声。”张昊暗忖。
拥有绝对话语权,随时可以号令整个江南的张敦守是有实力在江南黄袍加身登临大宝当皇帝的。
而且据情报,张敦守是个性格十分暴躁的武夫,据说已经到了筑基境巅峰的修为,也可以给他提供充足的后盾。
故此,此次赶赴钱塘的钦差,是一个筑基境大圆满、六个筑基境巅峰的大内侍卫组成的高手队伍。
“他们能威慑张敦守多久?”张昊心里很不放心。
要不是如今京师需要他,恩科考试也即将开始,他必须亲自去一趟江南。
要威慑张敦守,非皇帝亲自前往不可。
张宇都没那么强大的威慑力。
然而,张宇小看了张敦守的权谋城府。
今年才刚刚三十岁,身材很高大,气质极其威严的张敦守密切关注着京师的一举一动,当他听说京师城门关闭,世家大族以及江南豪族的密探根本无法出门的时候,他就预料到了皇帝必然会解决江南问题。
而且,前不久常州在戴安的雷霆一击之下彻底归朝廷完全掌控的事情也给了他一个警告。
朝廷现在的臣子可都是愿意为了皇帝冒险的悍臣!
故此张敦守严令越王府势力立即缩回爪牙,最近不得在皇帝和朝廷的势力范围之内活动。
钦差到钱塘时,张敦守刚好从南边的卫戍军营地回到府上,首席幕僚方云正等他呢。
张敦守问道:“方氏可传回消息?”
方云是方百川的族人,论辈分应该是侄子,但方云跟方氏家族关系很差,他反对方百川必须从先帝一脉选皇帝的打算。
方百川认为,皇帝宝座必须是先帝的儿子继承,其他任何诸侯都没那个资格。
所以他先看好齐王张晨,再看好镇南王张宇,总之只要不是张昊,随便张晨还是张宇他都支持。
可方云不是。
方云心目中的真龙天子只有张敦守。
雄才大略武功盖世,那是老张家历代子弟三十岁之前修为最高的几个人之一。
而且,和当今皇帝不一样,张敦守掌控着钱塘乃至大半个江南,有这个实力,他当了皇帝就不用跟什么人合作了。
什么名门世家,什么朝廷大臣,通通都是皇帝的绊脚石。
方云坚决认为当今皇帝没那个本事,只能选择和有实力的人合作。
可张敦守不同,它拥有江南财富和十数万只听从他的号令的大军,他完全可以成为中兴皇朝的那个天命之人,这时张昊绝对做不到的。
故此他也是张敦守的首席幕僚。
只是今天的首席幕僚情绪很不高。
张敦守问起方氏的打算,他很烦躁地汇报说,尽管他想了很多办法,可方氏在方百川被扣押之后竟然依旧不敢号令江南士族跟皇帝对着干。
“干大事没那个胆量,皇帝只给他们一点不追究其他人的责任的甜头,他们居然就眼上门,乖乖按照皇帝的意思去做。”方云恼怒道,“我看不行的话该派人去京师杀死方百川,到那时,方氏不带头造反,天下士人都会厌恶他们。”
张敦守笑道:“这话就不要说了,方百川乃是先帝的恩师,不管张昊这小子怎么对待他,我们总要照顾到先帝的情面。”
“先帝那个废物有什么情面可言。”方云不屑道,然后又提议,“殿下,张昊步步紧逼,我看楚王那个废物也没能力对抗,我们该早做打算了。让我们潜伏在皇宫里面的人准备动手,只要杀死张昊,栽赃给张宇,殿下带领十万铁骑进入京师,这天下就是殿下的。”
张敦守认可:“这是个代价最小的办法,不过,张昊也没那么好对付。”
话音刚落,心腹管家冲了进来,大叫道:“大王,朝廷派遣使者前来传诏,只怕要对我们动手,不如就此起兵,看他们能怎么办。”
张敦守大惊,但眼珠一转他冷笑道:“皇帝岂能是没有智谋之人,他如今的重心在京师,在荆州,他岂敢贸然对我江南下手。去,让使者等着!”
“不,此次来传诏的,全都是筑基境,有一个大圆满!”管家脸色发白,“大王,这可是擒贼先擒王的招数啊,若不抢在他们下手之前动手,我只怕大王很危险!”
方云也建议做好动手的准备。
“先杀死朝廷的使者,几天之内朝廷不可能知道,我们可以派人先拿下常州,北上占领镇江府,张昊这个狗皇帝,他不可能那么快知道我们的行动,或许我们可以将他杀死在京师!”方云要求,“若不如此,殿下必然被张昊这狗皇帝所算计。”
张敦守背过身躯,眼角闪过一抹森冷的杀意。
是针对方云和那个心腹管家的。
世人无不认为他是个武夫,可他自己知道,他为了自己的大业有多隐忍。
越王府上下,别人都以为被他牢牢地掌握在手里,可他自己心里很明白,有多少人是怀着各自的目的,把他这个越王当成挡箭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