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昊笑道：“那你有没有想过，一旦这么做那些名门世家会闹内讧？”
戴安不明白他的意思。
“朕是说，你抓走了那些名门世家的家主，他们会不会另立家主？”张昊好笑问道。
戴安更不明白，这不是正好让那些世家大族自相残杀吗？
错！
这么做只会让江南士族豪族同仇敌忾联合在一起，形成前所未有的凝聚力。
而他们凝聚起来之后，越王和楚王可就不会客气了。
现在则不同，就像朝廷关押方百川之后，方氏的确发生过争论，一部分族人认为应该立即投靠楚王，甚至联合南疆以武力逼迫皇帝放人。
但大部分方氏族人确认为这时候更应该向皇帝说明方家的选择。
毕竟方家自诩为忠臣，宗族很多读书人也信了这个标签。
他们是真的认为方家应该哪怕被皇帝满门抄斩，也不能起来作乱的那种忠臣啊。
张昊很喜欢这些臣子，哪怕处于维持统治的考虑，解决掉方氏的文化地位以及政治地位之后他也会给这些人不错的荣誉地位。
戴安这下就没办法了。
可锦衣卫江南千户所集体叛变，这总不能完全不管啊。
“戴大人，你是真单纯还是假糊涂，如果江南千户所真的集体叛变为什么千户没有多带几个人回来？”张昊道，“当然，千户所相当一批军官是锦衣卫的叛徒。”
他想了下，给戴安一个立功的机会。
锦衣卫稍微一出动，江南士族就会有所察觉。
但大理寺不一样，大理寺出动，文官集团也会帮忙打掩护，而且他们手里有的是案子，只要找好借口，当他们出现在江南千户所，江南所有人恐怕都没有意识到他们的真正目的。
戴安果断要权，他需要随时能够处决一批和江南士族以及越王勾结的军官的大权。
张昊侧目，你这个大理寺卿是不是忘了自己也是大臣了？
明天一早，你先给三公，尤其给御史大夫上书，随便找一个理由，只要有出京城的合理解释，御史大夫就会授权给大理寺。
要是理由过于充分，御史台也会请求皇帝给大理寺钦差权力。
如此，你大理寺六班捕头集体出动，甚至带着一批军卒，也不会泄露你们真正的目的。
戴安当然知道流程如此。
可这次他不想用常规的办法。
“陛下，臣不想按部就班去处理。陛下今夜便下诏，臣今夜便带着六班捕头出城，只要在明天日落之前赶到江南千户所便好，”戴安请求，“到达之后，臣请求对江南千户所就地展开整编，忠诚于陛下的立即提拔，背叛锦衣卫的立即拘押。”
哟，这老小子这次算是豁出去了啊。
张昊不由取笑道：“大理寺卿，你这可是下定主意和江南士族甚至天下是人决裂了？”
“臣可不想在天下一统的战争中站错队成为千古罪人。”戴安理所当然道，“再怎么说也不能比李永年林天涯那两个奸贼差。”
张昊一想，给了戴安两天时间。
这件事只要他办得好，回来就是银青光禄大夫。
戴安谢恩，又伸手要诰命。
他就一个正房夫人，一个正房夫人给他找的小妾。
张昊许诺：“尽快办完差事回来，朕给你一个三品诰命、一个五品敕命的名额，你要是能力强一点，胆子大一点，顺手解决京师南部常州府的问题，尤其将军权收归禁军，朕给你一个伯爵爵位。”
戴安心里话，有这待遇我也不傻啊干嘛还要保留一定的文官利益需求？
这老家伙也明智，领了拥有尚方宝剑的钦差大权，出了午门连家都没回，直奔大理寺集合手下的六部班头和一部分精兵强将，同时派人去请求柳无双调拨一批精锐铁甲军在南门外待命。
大理寺六部班头就相当于武侠小说里的“六扇门四大捕头”，全部都是大理寺花费重金从江湖上招揽的武林高手。
但六扇门代表的是大理寺、都察院以及刑部三个部门，戴安的六部班头却是隶属他们大理寺一个部门的高手们。
大理寺六部，其实就是六个隶属于缉拿司的小分队，每一个小分队有几个人到十几个人，头领就是班头。
此刻六部班头带着手下集合好，戴安一看人数还不到一百个，又从别的司局调派十余人，组成一百人的小分队，命他们寸步不离跟着铁甲军。
六个班头，全都是筑基境初期甚至中期境界。
他们对皇帝是很忠诚的。
但戴安还不放心地告诫：“陛下如今至少是能斩杀金丹境的高手，你等心里都要有数。本官身为文臣，如今也都放弃了文官集团的利益诉求，你们要是还抱着此前的传统，那可就成了蠢材了。”
六个班头就没有什么传统利益，他们吃的是朝廷的饭，世家大族对他们而言那就是一群蠹虫啊，没有人愿意跟高门大户的老爷们站在一处。
只不过听说要对江南士族动手，甚至对常州府的禁军下黑手，一群人都有些不安。
常州府作为守护京师东南的军事重地，又是传统的农业主产粮区，还是江南小商品经济的集散地，常州府的知府可是相当于户部侍郎的三品高官，而且一般都兼任当地卫戍军的都尉呢啊。
就凭这么几个人，能对抗数千大军和当朝三品？
另外常州府还是锦衣卫南镇抚司驻地，距离锦衣卫江南千户所驻地苏州府也就两天的路程。
如果钦差卫队在常州府下死手，北边的镇江府、东南边的苏州府哗然，那可就京师不稳皇帝不安的局面了啊。
戴安狡猾的展示自己的钦差诏命和尚方宝剑，再拿出调动京师铁甲军的诏令。
有这些东西，够不够收拾江南那帮废物？
一群手下立马对这厮敬佩有加。
戴安笑道：“而且，陛下既然下大了诏令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今天可以给大家告诉一个秘密了，我在常州府有人。”
他祖籍不是江南的，可在朝廷为官多年，江南那边他很熟悉，有一些老朋友老部下，如今就在常州府当差。
而且人数还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