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的天当然变了。
张昊再大街上闲逛到掌灯时分，来到一家经营到后半夜的酒肆。
酒肆老板是个女人，长相很漂亮但性格很泼辣。
一群读书人坐在店里围着火炉，几个年轻的女子传递酒水，可没一个人敢伸手乱摸。
张昊掀开门帘往里一看，这里好安生！
桌子后面低头算账的掌柜抬头看了一眼，指着里面道：“南疆浊酒，愿者请坐。”
南疆人？
张昊喜悦，脱下大氅搓了搓手，环顾了一圈环境，回头给大内侍卫们使眼色。
大内侍卫们可不想让皇帝在这种地方吃饭，南疆的老板谁知道有什么邪门招数。
但他们也不敢阻拦，皇帝很关心南疆的百姓。
可张昊进去找桌子的时候，看到有个人竟然往人群里跑去，仔细一看，这不是张宇吗，你跑着来干什么？
张宇讪笑，他这也是来采访民风。
可他没想到皇帝也来了，这要是被认出来，他估计得挨揍。
就在刚才他还说南疆的几个士子估计考不上，基础太差连他都看不下去。
张昊瞪了一眼，过去在一个没人的桌子上坐下，内侍连忙在一旁坐下。
后面转出来一个高挑的女人，带着南疆口音问道：“贵客是哪里人？”
“本地人，随便上菜，饿了。”张昊从袖子里摸出三钱银子递过去。
够不？
那女人笑道：“竟然是个讲理的，不过这可不够，倒不是饭菜贵，我家的浊酒虽然不好看，可都是南疆运来的。”
张昊大为佩服，于是看看在座的二十来个人，向张宇招招手。
张宇只好过来道：“我也是初来。”
“那你干嘛不吃饭？”张昊有点生气，“你是不是跟家里闹矛盾？”
张宇翻了个白眼，只要也凑了三钱银子。
他和皇帝一样都是个穷鬼，有一文钱都想用在军队开支。
那女人一看，笑呵呵地转身走了。
这时张宇才低声道：“皇兄怎么敢来这里？”
怎么了？
“那女子可不是一般人，她是南疆一个部落的首领，只不过嫁了个中原士子，才搬到京师来经营生意。”张宇悄悄道，“这后厨竟然有一个筑基境巅峰！而且还只是个厨子！”
嚯，金镶玉啊？
张昊看了看哪个掌柜，就他？
“不是，那是那女子的仆从，那，就那个，摇头晃脑背书的，才是她丈夫。”张宇指了指一个烤着火看书的男人说。
张昊仔细一看，那真是个不错的人才。
穿着很朴素，一点也不因为自己的夫人开酒肆而觉着有什么难为情，他一手拿着一本书，一手拿着酒壶，哪里有需要便过去给人家倒酒。
“心性不错，不过能力不怎么强，”张宇道，“我刚才还说他没希望考中进士。”
“那你不挨揍都说不过去了。”张昊没好气道，“你怎么还不学着驾驭人才？”
“我又不想当皇帝了，没那本事就。”张宇点下头，“皇兄，要不要施恩于南疆士子？”
张昊暂时不好决定。
不片刻，后厨转出来两个年轻的女子，看梳妆打扮，怎么说呢，很后现代风。
里面穿着中原服装，外面却穿着南疆外套。
但她们端出来的菜却让张昊很好奇，炒菜已经在南疆很成熟了吗？
“味道还不错。”张昊拿起筷子抢在内饰和张宇动手之前夹起一块肉闻了一下，不由赞道。
爽朗一点的女子笑道：“这可不是南疆吃法，也不是京师的吃法，是南疆的熏肉烤制之后，又重新炒过的肉菜。”
哦，青菜炒腊肉！
张昊往嘴里一扔，摇头道：“你们是真把好东西糟蹋了。”
这话一说出口，张宇都横着眼睛看他。
我最喜欢到这里来吃饭，人家的饭菜味道最好，你还不高兴？
“就你家厨房那饭菜，说实话，狗都不乐意吃。”张宇吐槽道，“上次我跟几位大……那个人在那边吃了一顿午饭，那什么。”
张昊好笑：“让你去厨下自己吃，你又不愿意。”
他正要将就一下，摇头晃脑背书的书生过来，拿着书作揖道：“贤兄，不知这熏肉有何做法？小店愿以重金求购。”
这还真是个书呆子。
张昊让他先做下，教导说：“老兄你这可就有点找揍了，你是读书人，岂能不知读书人的毛病？”
“嗯？”十几个吃饭喝酒看书的读书人一起瞪眼睛。
张昊好笑：“诸位先别生气，比如你们，这位老兄要跟你们说，你有个好东西我想出高价购买你愿意？”
那是不怎么愿意。
张宇吃一大口炒肉笑呵呵道：“我就很愿意。”
“死皮不要脸，”张昊骂道，然后跟那赧然的书生道，“你很不错，没有那些死读书的酸腐文人的臭毛病。”
“我家娘子为家里里里外外操持，我是个坐享其成的，又技能不看在眼里。”书生理所当然，一咬牙许诺，“贤兄若有好法子，我家有几本好书。”
“我家主人什么好书没看过啊。”内侍吃一口肉，龇牙咧嘴道，“这啥啊，一点也不如家里的饭菜。”
后厨转出来那女人，很不满地道：“我说几位过分了吧？砸我场子来的？”
张昊看看一帮读书人，都不是什么意气用事的主儿，目光清澈，作风很正派。
他想了想正要说话，门帘忽然被人掀起来，几个人说这话走了进来。
视之，竟然是氐人女王！
女王最近被解开了穴道禁制，张昊让她想去哪就去哪没人管，却没想到她大冷天也跑到这来了。
进门的时候，女王还吩咐道：“你们要好生读书，不读书，岂能融入中原王朝？本次恩科，给你们定个不高的目标，就都考中二甲进士就行了。”
张昊无语。
张宇更是道：“这是把我们的恩科当什么了？！”
南疆和几个京师的士子也怒了，纷纷瞪着眼睛怒视着女王。
女王一看，先没看到张昊，却看到众人愤怒的眼光，连忙笑道：“诸位见谅啊，氐人实在落后怕了想求个进步。”
她对氐人部落来的族人根本没信心，这不过只是给他们打气而已。
考进士？还想进二甲？
他们啥档次啊想考中二甲进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