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妨站在方百川的角度来考虑。
对于方家的子弟而言，今年的恩科他们错过了，明年的常规科举也要错过，三年后，他们要和天下士子站在同一个起跑线上用新式试卷考试，到那时，方家千百年来的文脉积淀将直接降低三成，那要比大多数士子减少多少优势啊！
“李永年，你这狗贼，你背叛齐王殿下，你有何面目去见先帝？”王伯仁直接气疯了，披头散发隔着监牢指着李永年大声骂道。
李永年双手抱臂看着他半晌才反问：“齐王是先帝之子陛下难道就不是先帝之子了吗？”
王伯仁骂道：“狗皇帝，先帝岂能认他这样残暴不仁骄奢淫逸的昏君是亲儿子。”
“啊对，对对对，当今圣上开三代未有之局面，收青州荆州、败拓跋秦氏，这可谓是混用无能至极！”李永年怒竖大拇指夸赞道，“而至于骄奢淫逸，那更是罄竹难书，什么后宫佳丽八千人，没有一个是选秀，全都是前朝留下来的，你看皇帝多昏庸好色，是不是？”
王伯仁哑口无言。
回过气来的方百川冷笑道：“以女子为高官为将军，岂不是昏君？”
“你娘生了你，你爹岂不是狗贼？”李永年口吐芬芳。
方百川又一次怒火攻心。
李永年好笑的嘲讽道：“你讲道理讲不过我，骂大街还骂不过我，你有什么能耐试图让我给你们当帮凶？老方，你这个人，这辈子就是自以为是，刚愎自用，无耻混蛋，还自我感觉良好以为大家都要让着你，你就那么没有一点自知之明？”
方百川闭目忍住怒气，淡淡道：“先帝委托我……”
“先帝是个昏君！”李永年拱手，“这话是圣上说的！”
方百川大骂：“狗皇帝有何面目说千古仁君功过是非？”
“凭当今圣上收三代帝王死不瞑目的青州荆州，打败先帝闻风丧胆的拓跋铁骑，不够吗？”李永年叹息道，“更别说将兖州军阀吓得两条腿打哆嗦，东海之滨的琉球派人来上贡求和，方百川，你活了那么一百多年了，你可见过前代有那个皇帝有如此诶风？”
方百川面目苍白，只好狡辩道：“劳民伤财而已，何足为贵？”
“我说句公道的话，你老方家都他妈的没有被皇帝打破庄园掠夺财富，天下人哪一个利益因本次战争而受损？”李永年愤然道，“更别说自从青州入手，徐州扬州百姓家家户户都有了存粮，你方百川这个狗娘养的嘴里称赞的先帝，有这个能耐吗？”
方百川低着头大骂道：“你没有资格评价先帝！”
李永年懒得跟这些废物说话，他此来就是诶了气这帮王八蛋并且试图气死他们。
眼看方百川不上当，王伯仁倒是快要疯了，李永年很惋惜。
算了，下次找机会再收拾他们。
不过离开之前他让人拖了王伯仁的衣服，把他摁在天牢里打了三十大板。
还有力气骂人是不是，打你三十大板你还能骂出来么？
这招太损。
大家都看不下去。
一个年轻的主事说道：“大人，阿我看这小子身体被打坏了，脑子估计也被气坏了，那还留着他干什么，干脆宰了算了。”
“李永年！你敢杀害国家勋略？”方百川吓得失声大叫。
“啊那不敢，我哪敢杀死国家勋略，但对于这种没脑子还不高兴的蠢货，傻了也就杀了，不如，我试试？”李永年玩味笑道。
方百川嚎啕大哭。
他还只是哭泣，大部分老臣就是直接想死。
李永年做事很绝，出了天牢，他考虑到朝廷里大部分老臣都是文官，几乎所有人都是跟江南士族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的货色。
于是，他悍然又要了三千铁甲军，美其名曰就近保护这些人，实际上控制了他们给江南十足通风报信的一切机会。
这还不算，李永年还逼着这些老臣给江南士族门阀写信，告诉他们京师斗争很激烈，各家子弟务必要“留在家里多复习四书五经圣人之言以待来年”。
不写？
李永年果断从刑部档案找了大批资料，把这帮老臣的子孙抓了一批。
你今天不写我就宰一个你家子孙。
明天还不写，那就杀两个。
这一招连张昊都吃惊了。
“李永年这老小子狠辣！”张昊一早上起来街道汇报的时候震惊道。
这也就是李永年，他看准了一个目标就不会给自己留后路。
不能争一个轰轰烈烈那就让万户痛骂。
不能流芳千古，那就遗臭万年！
“这不行，得做点什么。”张昊心里琢磨道。
这不，张宇一听李永年发狠，大早上都没穿官服就跑进宫来。
皇帝，你那个刑部尚书杀疯了！
“不，这家伙还在计划对方百川下毒手！”张昊猜测，“我估计他是想利用方百川急于给江南世家传递消息的机会，彻底把方百川的多年积攒的好名声打倒在地。”
张宇倒吸一口冷气，他这下明白自己小看了这帮文臣。
他们不下手你看着一个个都笑呵呵很仁慈的。
可要让他们抓住机会，那是真杀人诛心什么招儿都有。
可李永年至于如此疯狂？
至于！
“说到底，李永年不是豪门啊。”张昊道，“你来了，我就不派人特意去了，你去给李永年传个诏令，让他别太疯狂，做事要懂得给自己留点后路。”
同时他又给李永年赏赐了一把天子剑。
不是钦差专用的那套东西，但四品以下的在京官员，他有先斩后奏的权力。
这一刻，李永年觉着一切都值得了。
皇帝急不想把他当一把刀，要不然就不会提醒他给自己留后路。
同时也算是真正接纳了他这个齐王党羽。
“我这辈子，被世家大族打压多年，始终都得不到他们的承认。又给齐王当了多年帮手，齐王却没有当今皇帝那样的才能胸怀。如今，皇帝对我老李算是仁至义尽重用有加，我不必考虑什么身后名了。”李永年捧着天子剑感叹。
于是他第二次去找方百川。
我不为别的，就想让你看到我有天子剑。
方百川嗷的一声仰面朝天当场昏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