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怎么也来了?”梁良很不喜。
张昊招手笑道:“诸位速来,今日群臣满座,三国使者都在此处,少不得你们几人。”
秦世光秦世冲已经知道抓住他们的人是皇帝了。
兄弟两人到了乾清宫,未免很腹诽这么好的皇宫秦氏国主住不得,但作为战场上被俘虏的人,他们知道自己受到了很大的优待,故此进殿先拜。
秦世光恭贺道:“陛下百战百胜,世间名将无不败在陛下手中,实乃皇朝之幸,外臣为江山社稷庆幸。”
秦世冲哼的一声:“有种摆开阵势正面再打一次!”
“这是个蠢材!”张昊一笑,问拓跋野狐,“卿近来住的怎么样?”
拓跋野狐叹道:“自从军以来,从未有这么自在。”
拓跋氏使者喝道:“将军可是要投敌?”
“行了行了,他这么愚蠢,你又何必跟他争吵,”张昊摆摆手让李永年等人安坐,小隐隐的问道,“朕乃天下人皇,万民之主,你以朕为敌,拓跋氏还想入主中原吗?”
使者冷冷道:“天下人主,有德者居之。”
“瞧,打得过的时候他们说‘天子兵强马壮者为之’,打不过的时候他就要跟别人说‘以德服人’,”张昊叹道,“你们什么时候长点脑子,学一学拓跋野狐和拓跋牡丹啊。”
那使者大笑不已:“我拓跋氏兵强马壮,主贤臣明……”
“也就是说,拓跋氏狼主将几个儿子分在各地让他们彼此残杀,让名将带兵南下被陛下所擒,这就是你所谓的贤明之君与有能之臣?”梁良笑道,“你主可贤死了,你们这些当臣子的可明到极点了。”
使者瞠目结舌。
吹牛皮不考虑好后果,就别怪人家撕了你的脸皮。
他一看打嘴仗打不过中原王朝的臣子,竟回头怒视着拓跋野狐质问道:“将军乃是拓跋氏宗室名将,竟然被皇帝小小的恩遇就收买了吗?”
“陛下,臣不愿与此人对话!”拓跋野狐请求。
张昊道:“你又不用回去,跟他客气什么,赐座。”
这一下三国使者眼睛都直了,他们看到拓跋野狐的作为居然设置在三公之下六部尚书之上!
当然,他不可能高于柳无双和苏先这样的老臣,也不会高于赵杰这样的皇贵妃的娘家亲眷。
“这,凭什么啊!”秦时谅瞪大眼睛。
然后他就看到秦世光秦世冲兄弟两也坐在六部尚书之下。
这位置已经很高了,他们可不如拓跋野狐那么天下知名军事能力超群。
“萧若水,嗯,你是萧氏的国相,地位也不低,你也去六部尚书之上,就坐在文臣那边去吧。”张昊吩咐。
国相萧若水愕然抬起头。
她如今只盼着自己能求得一份恩情,让她几个孩子不要被清算。
他们夫妇二人于皇帝为敌这么多年,他们不敢抱有活着的心。
梁良出列恳请:“陛下,此人不可为朝廷贵客!”
“她一个小女人,操劳萧氏那么多国政,还要防备宗室处处给她难堪,她也不容易。”张昊起身,群臣连忙正襟危坐,张昊明确告知,“朕乃真命天子、四海人主,对这些致力于割据一方的英雄人物,自然要用军事手段坚决打击。”
可是?
“可是跟着他们的军卒被杀,给他们卖命的将军被生擒,朕怎么还能对他们继续打击?”张昊道,“要平定天下需用霸道横扫,可霸道持续下去那就成了与天下人为敌的昏君了。”
他索性诏令:“萧若水有罪,罪在推动军阀割据诸侯谋逆,如今既然已经落到朝廷手中,朝廷不能不顾及她曾周旋于三国之间的体面,诏其人永居京师,加通政司通政使职衔,参与朝廷政务。”
萧若水再三叩拜。
她一家老小的命就算留下来了。
而且,皇帝这番手段,彻底打掉了她最后的那点傲气。
她知道,从此以后,她不可能为诸侯格局而奔走了。
这时,铁甲军来报,张宇张晨在午门外求见。
梁良立即请求:“镇南王降爵为郡王爵,张晨废为庶人,然而这不足以治其罪而警示天下,臣认为,镇南王应当囚禁京师。”
张昊当然也想这么做,而且他曾经想过最好能这么做。
可这一次出征,他得到了一个真理。
区区张宇张晨只不过是表面看起来强大的敌人。
将他们杀个干干净净,或者囚禁在京师没啥用。
今天杀了一个张宇,明天还会冒出无数个镇南王。
“朕总是要有后人的,嫔妃众多,子嗣岂能少于旁人家?”张昊问道,“丞相可知,到了朕的子孙登基后,他们彼此之间要杀个血流成河,仿照今日朕诛杀镇南王与齐王故事,又该如何解决?”
梁良叹口气,这也是他最头疼的问题。
“陛下,自古以来嫡长子继承制度已经十分成熟了,有什么必要要去改变呢?”拓跋野狐劝谏,“陛下一统天下便是万世之明君,以陛下之威望,足以让三代不敢造次。”
是啊,可三代以后呢?
张昊自觉他来到这世上一次总得留下点什么。
“丞相与拓跋卿家之言朕明白,但我们这一代人总不能一直用先人留下的规矩啊,我们得想一条更宽阔的出路。”张昊道,“好了,速去传诏,昭告天下以镇南王爵从此只是郡王爵,不得统帅任何一支禁军部队。”
李永年和林天涯紧张的注视着他,又不断给大长公主使眼色。
总不能让张晨真的被废为庶人。
“至于庶人张晨,按照伯爵爵位,每月给他供应充足伙食,让他一家妻儿在京师安生过日子去吧。”张昊吩咐,“至于张晨本人,他既然公然谋反,自该在天牢里接受教育,一月给他两次回家看妻儿老小的假期,朕就对得起先帝与先皇后的生育之恩了。”
这话说得无人不心中凛然。
皇帝还是对先帝有看法的。
他只说“生育之恩”而不提“养育之恩”,这已经是相当不客气的说法了。
江宁大公主不是很懂,悄悄问大长公主为什么对先皇后也这么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