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感徐州大战必定爆发，张昊便不再多考虑其它，他只有耐心地等待。
好在他要打造的东西还能让他不至于太急躁。
但这一天，雨化玄亲自送来了梁良对徐州的判断。
梁良坚决认为，要想在徐州乃至徐扬地区打一场大胜仗，徐州禁军不可缺场。
“陛下，梁大人以为徐州守将顾隆可以争取，此人虽然首鼠两端，但他既想要前途又不想背负背叛天朝的骂名，他可以争取，至少他麾下的三万徐州禁军可以争取！”雨化玄汇报。
徐州守将？
张昊对这个有点印象，他记着那人好像在厂卫的情报中，是一个完全不值得信任的人。
那也是一个和秦氏萧氏联系紧密的骑墙派。
梁良不会判断失误吧？
雨化玄想了想，悄悄出了一计。
他想悄然潜入徐州。
“直接去找这个顾隆？”张昊惊道。
“不是！”雨化玄笑道，“顾隆首鼠两端该杀，但有两个人却能让他一步一步下定决心，而且是配合我军全歼敌军的决心。”
张昊不怎么相信。
利益决定立场，顾隆的利益，秦氏萧氏给的最多，他岂能改变投降秦氏或者萧氏的决定？
雨化玄也知道，去说服顾隆有一定的人身危险。
但他认为这个风险和收益成正比。
考虑了小半会，张昊同意让他去试一试。
但他再三要求一旦情况不对立即逃回此处。
雨化玄喜不自胜，当日便赶赴徐州并潜入城内。
徐州，官拜三品的镇北大将军、名次甚至还在柳无双之上的守将顾隆心烦意乱。
他是张氏皇朝的忠臣，祖孙三代都是天子的近臣，处则为将，入则掌握兵部以及大都督府，算得上与国休戚的将门。
可到了他这一代，他有自己的想法。
老张家已经越来越没有镇压天下的威望了，当今皇帝无能，镇南王权势滔天，这本来和他无关，可他却拿到了先帝留下的一封密诏。
密诏要求他在张宇起兵作乱的时候，对南疆禁军宣布一道军令，要求南下的禁军扣押张宇，在得到皇帝的同意后，将他永远关押在南疆，不准回到京师。
这道密诏令顾隆如坐针毡，如芒在背，如临深渊时刻不敢放心。
且不说解除镇南王兵权，将他图谋篡位的野心打死在萌芽中，这是极其得罪镇南王张宇的举动，而随后竟然要威胁皇帝，不让他杀掉造反的镇南王，这又是彻底得罪了皇帝。
就说他能不能解除掉镇南王的兵权。
在他看来，南下禁军经过这么多年吃张宇的好，他们早已是镇南王府的一部分，先帝密诏对他们有多大的约束作用那根本就是个未知数。
一旦不能解除，张宇篡夺皇权，还能容得下他顾氏一族？
今日，眼看着秋雨将至之际，顾隆又一次翻出先帝密诏。
他很想一把火烧掉这个让他坐立不安，而且越来越不能安定的东西。
因为张宇已经到了京师，在这个北方敌国联合南下的紧要关头，张宇肯定会掌握北方，至少京师兵权。
如此一来，张宇只要想篡位，他就能篡位。
到时候，他要不拿出这道密诏，谁知道狡诈阴险，但也愚蠢至极的先帝还留下了什么后手。
顾隆很年轻，才不到三十岁呢。
他夫人也是名门之女，前吏部尚书的女儿，在仕林很有名气。
她也知道这道先帝密诏。
眼看着要下暴雨了，那妇人做了点吃的借口去找顾隆。
顾隆本来不想见任何人，但看到是夫人，连忙让她到身边来。
他们在自己的密室中。
“你还担心皇帝会知道此事？”夫人建议，“烧掉算了，而且，就算先帝还留下什么后招，以当今天下的局势，难道你还担心张氏敢找你的麻烦吗？”
顾隆越发沉默了。
夫人的意思他很明白。
拓跋氏南下，徐州就是第一个要被打击的目标啊。
徐州军民，靠皇帝肯定是靠不上了，张宇也没那个本事来解救徐州，他掌握了兵权第一件事就是要先从西边打退敌军进攻。
那徐州怎么办？
顾夫人不止一次建议，至少和秦氏打好关系，她心目中最理想的天命之人就是秦氏的国主。
在这个时候，顾夫人更加笃定必须要和秦氏联络好应对拓跋氏入侵。
顾隆犹豫不决。
这会不会让天下人耻笑啊？
“我们有什么办法？皇帝昏庸无能，镇南王野心滔天，满朝文武只知道内斗，我们为他们镇守徐州多年，对得起三代皇帝给的无上荣耀！”顾夫人厌恶道，“到如今皇帝居然把柳氏的女儿放在了皇后之位，这不是明君的做法，更不要提中兴皇朝了。”
顾隆低下头，目光闪烁了好几次。
他这个夫人，家里因为参与到先帝传位于当今皇帝的斗争而被罢官去职，她极其仇恨张昊。
那要不要听他的建议？
顾隆难以下定决心，只推说要仔细斟酌一番。
夫人大怒，厉声骂道：“再犹豫不决就等于等拓跋氏骑兵出现在徐州城！”
顾隆知道她的意思。
秋高马肥，拓跋氏必会在这个时候大举南下。
拓跋野狐狡诈阴险，他岂能在西线战场，统帅三国联军与皇朝作战，前些天传闻铁鹞子南下，顾隆就笃定，拓跋野狐必定会出现在徐州。
原因无它，拓跋野狐的家族私兵没有在西北。
在顾隆看来比起在拓跋氏攻破徐州的耻辱面前，提前约定秦氏，向秦氏投降并献上徐州是最佳选择。
可他毕竟还是有良心之人，他深刻的知道他们家是老张家一手拉起来的。
背叛张氏，他们家族的名誉就彻底损毁了。
这时，令他震惊的一件事发生了。
顾夫人见他沉吟不定，顿时撕下原来的面目。
她过去关上门窗，一把夺过先帝密诏扔在地上，厉声责问，骂道：“顾隆，你是当今皇帝的臣子，你的第一选择，本就应该是向当今皇帝尽忠！然而，到如今你却还在犹豫不决，还在考虑向什么人投降更体面一些，烧毁先帝密诏是否会被别人知道，你就没考虑过竭尽全力去完成你自己的使命？”
顾隆哑口无言，但颇有些不屑。
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