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门外,所有在京师的官员,只要是从七品下及以上的级别,全部到位。
张宇赶到的时候,柳无双提着剑在人群中侦察,见到他来,立马回头阴冷的瞪着他。
张宇丝毫不敢怠慢,哪怕心中已经后悔的要死,却也不得不大叫一声,哭着跪在了地面上。
他不能不哭,更不敢不哭。
事情闹到今天这个地步,甚至引起苏先仗剑杀死一个正二品上的通政使的反应,就已经不是他所能镇压得住的了。
这要是搞不好被杀,他的那几十万大军,要给他报仇就必须谋反,否则根本没有起兵的理由。
一时群臣跪拜,百官嚎啕大哭,午门之外乱成了一锅粥。
苏先丝毫不慌,一手提着人头,一手提着宝剑,心里在默默算着时间。
右通政使的家人也该得到消息了,他们应该会逃跑!
不错,他没想着要让这件事就此而止。
不诛杀满门,不足以引起一部分野心家的恐惧。
柳无双给他使了个眼色,作为国丈他岂能不向着自己人。
他早就派人去盯着右通政使一家了。
令他们无比失望的是,右通政使作死,可他家无论男女都不傻。
一听说这老头居然颠倒黑白,说当今皇帝的皇位来路不正。
那一家子当时便知道,这是要诛九族的罪行。
在担任京师五城兵马司指挥使的长子的带领下那一家子立即赶赴午门外,他们不能不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皇帝宽仁上。
张昊对这种事并不生气,他反而有些瞧不起张宇的那帮幕僚。
原来,名震天下的镇南王府的班底就是这么一群蠢猪?
“他们怀疑什么不好,非要怀疑先帝传位于朕的合法性,这不是逼着张宇不得不给朕作证明吗?”张昊耻笑道。
柳云烟道:“陛下若不能下诏株连,恐怕会让更多野心家闻风而动!”
“错!”张昊笑道,“越是让厂卫去严查,反而证明我们心虚。老百姓喜欢看皇宫里的热闹这没什么错,你也不能让人家完全闭上嘴。”
那,怎么解决?
张昊自信道:“既不会耽误我们反击侵略,也不会让镇南王府的那帮蠢货好过。来人,下诏!”
正好张晨的奏章也到了。
淑妃坐在怀里,看了一遍很惊讶地道:“此贼怎么会给陛下说好话,他不是反贼么?”
“爱妃这就属于不懂了,张晨可不是给朕说话,他是在给先帝说好话呢,”张昊道,“要是先帝传位于朕的合法性被人质疑了,朕固然要被人耻笑,可他和张宇也会遇到麻烦,而且,比起朕他们的麻烦更大,去,将这道奏章一起给那帮官员看看。”
不片刻,午门外的官员们议论纷纷,他们远远看到有人手持诏书从皇宫里出来了。
“怎么是他来传诏?”看到居然是大内侍卫、御前三品带刀护卫,群臣有点惊讶,彼此低声道。
发生这样的事情,本该是内廷各监的秉笔太监一起出马,会同六部九卿一起彻查,可这一次皇帝居然让一个武者传诏,难道他不想彻查吗?
护卫展开诏书宣诏:“陛下有诏:先帝英魂不远,朕寝食难安,竟不知如何是好。故此,特诏右通政使之子、北城兵马司指挥使,会同镇南王张宇彻查谣言,然上天有好生之德,若有发现不得随意打杀,须交给锦衣卫严加询问。”
张宇眼前一黑。
这就是他那帮愚蠢的休息啊干的坏事,他还怎么彻查啊。
而且被锦衣卫跟着监督,他怎么随便抓几个人杀了结案啊?
“此事若办不好,殿下不要说担任太尉,就是继续带领南疆兵马的资格恐怕也会被逐步取消!”幕僚既懊恼又自责,却也管不了太多,低声给张宇示警。
张宇岂能不知道。
可他敢不接受?
不接受,他还能是先帝的儿子?
此外,右通政使的儿子既然被重用,那是不是意味着,苏先杀人的行为是错的?
刚这么想着,带刀侍卫继续道:“此外,苏卿忠贞,先帝有如此忠臣良将留给朕,朕岂能不欣喜。此次特诏国丈柳无双加左柱国,授银青光禄大夫,拜车骑将军,假节钺,总督京师,夫人乃皇后之母,诏命有司加一品诰命夫人,封国夫人;将军苏先加右柱国,授银青光禄大夫,拜卫将军,假节钺,总督京营及禁军,夫人秉性忠良,持家有方,诏命有司加一品诰命夫人,封郡夫人。”
群臣顿时哗然反对。
这封赏实在太过了!
不说左右柱国乃是正二品下的散官,银青光禄大夫是正三品上的加官,这其实只是一种荣誉虚职。
但车骑将军、假节钺和卫将军、假节钺的权势太大了。
车骑将军是正二品下的高级军官,轻易根本不会授予将领,卫将军也是从二品下的高官,一般也不会给带兵的将军。
而假节钺更是吓人。
有假节钺之权的大臣,在权限之内可以“皇权特许,先斩后奏”。
如柳无双“总督京师”,他就可以在总督京师这个范围内,对任何官员生杀予夺,可以不经过三司许可。
苏先“总督京营及禁军”,那就是在京营和禁军序列中,没有任何人可以不被他节制。
这谁能不害怕?
张宇厉声质问:“如此重任,岂能随意授予臣子?”
年轻的带刀侍卫讽刺道:“镇南王难道也明白‘轻易不可授予臣下’的含义吗?”
你!
“陛下还有诏令,今日之诏命,敢有不从者,杀无赦!”带刀护卫一退后,“来呀,哪个不服,直管站出来抗议,卑职送诸位去见先帝!”
……
这明摆着要趁机杀人,谁傻啊!还敢跑出去作对?
右通政使家人齐声称颂“陛下圣明”,同时请求给那老头定罪。
别以为这是无情,这是他们唯一有机会活下去,并且从诛九族的罪行当中脱身的最好机会。
可张宇迅速看完张晨的奏章,心里无名之火腾地一下便冒起来。
他需要找一个发泄口。
那右通政使一家,正是他认为最好的发泄目标。
杀了他们,威震京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