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戴安则是在一旁看的胆战心惊，差一点，当初差一点，这被捏碎脑袋的就是他了。
张昊看了眼仍是跪在地上没有起来的戴安说道：“大理寺卿。”
戴安闻言浑身一激灵。
“臣在。”
张昊：“大理寺事务繁忙，还让你去代管锦衣卫，倒是难为你了。”
听到这里，戴安反倒先松了一口气。
看样子应该只是会免去他代掌锦衣卫的权力，锦衣卫的权力抓在手里确实很舒服。
自从戴安代理掌管锦衣卫以来，虽然他的官职没有晋升，但隐隐之间哪怕是六部尚书这等朝廷大员都矮了他一头。
本来他升为大理寺卿，掌管天下刑法，因为这项权力本身的冲突性与其他官员向来有些不合，在朝堂之上对他提出非议都已经成了常态了，但这些天里甚至于朝堂滚滚诸公连一个胆敢上周谏他一句的人都没有。
失去了这份权利的确很肉痛，但戴安仍是庆幸，最少命保住了，头顶上的乌纱帽也没有丢。至于锦衣卫，该放手了就放手吧。
而此时张昊饶有兴致的看向戴安：“朕对这锦衣卫指挥使的人选还没有定下，你戴安既然执掌了锦衣卫这么久，心中可还有合适的人选？”
戴安闻言却是不知如何开口，他该怎么说？说自己无能，心中没有合适的人选？他还没有傻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那举荐谁？
沈练？
他没有这个胆子，虽然他早就准备扶持沈练在锦衣卫之中上位，可他的想法也只不过是一个千户，撑死最多也就举荐个正四品的锦衣卫佥使。
而现在陛下问的是什么？锦衣卫指挥使，朝堂三品大员，足以与他自己平起平坐的存在，放在满朝衮衮诸公之中那也是地位最高的那一批。这等官职，他怎么敢开口？
正当戴安思考如何回答的时候张昊却主动开口说道：“我听闻锦衣卫里面有一个叫沈练的，还有几分本事，不知大理寺卿觉得如何？”
戴安闻言浑身一震，下意识的抬头看向张昊，可正好对上了张昊那似笑非笑的面容，此时张昊的眼神深不见底犹如深渊，令人不敢揣摩。
戴安赶忙低头说道：“微臣也曾经听说过这个人，或许是有几分本事，可他此时不过是一个正六品的百户，这……”
言尽于此，戴安不敢多嘴，他此时也不知道张昊的所思所想，只能话说一半以免言多必失。
张昊看着戴安没有说话，面容仍是似笑非笑，戴安虽然没有抬头，但也知道此时张昊正在注视着他，又不见张昊出声，不由得感受到了一股莫大的压力。
“哈哈，大理寺卿说的或许有几分道理，但这世间职务，向来是能者居之，能够胜任者就是官级跨越再大也无妨，只要他不是坐在高位之上的那种碌碌无为庸人之辈，这有何不可？”
张昊开口打破了沉默，但戴安却感觉压力更大了几分，坐在高位之上碌碌无为庸人之辈。
虽然他戴安还办过一些实事，远远称不上什么庸人之辈，可此时此刻张昊说出这番话，仿佛就是在对着他戴安指名道姓。
“陛下圣明，倒是微臣愚痴了。”
此时的戴安还是本着言多必失的想法开口附和。
“大理寺卿谦虚了，这些年来你做的如何，朕都看在眼里，执法严明，断岸公允，又怎么称得上是愚笨？”
张昊顿了一下说道。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犯错乃是人之常情，只要不是过错大到了违背法理，那都可以原谅的。”
听到这里，戴安却仍是不敢松气，当今圣上自从大病一场之后，便开始变得天威难测，他到底是怎么想的谁也不敢妄言。
“陛下说的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不求百战百胜，但求败后不重败。”
但这种借坡下驴的机会戴安也不会拱手错过，明里暗里为自己开脱道。
“好一个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好一个但求败后不重败，大理寺卿所言当是以身作则？”
张昊的语气平和起来，他说过只要戴安把大理寺少卿的人头交过来就放他一条命。
而这次戴安其实把事情做得不差，他本就是大理寺卿，对大理寺内还有几分掌握力，再加上沈练的果决和行动力，与西厂的情报支持。
这几天下来可谓是把几大家族插下的暗子拔了个干净，还省出了不少有用的信息，再之后对几大家族动手时能提供一笔不小的助力，因此他也并不准备真的责罚戴安什么，略作敲打便可。
“微臣自当以身作则，为大理寺做表率！”
当然听到张昊的话，这才心里踏踏实实的松了一口气，按照这个意思，他应该算是没事了。
“朕自当信你，那沈练朕后续自会再观察一二再做打算，免得其突然平步青云乱了心性。至于你，这些日子西厂和锦衣卫忙得很，你大理寺就和西厂锦衣卫一起彻查地方，到时候再拟一份折子上来。”张昊开口道。
小惩大诫，就让这戴安给西厂锦衣卫帮忙打下手，就当也是磨磨性子。
“陛下圣明，锦衣卫之事我不敢妄言，但为陛下分忧本就是微臣的本职，臣自当竭心竭力，不敢懈怠。”
跪在地上的戴安脑袋又压低了几分，心里知道这道坎算是跨过去了。
“行了，为国谋职本就理所应当，你先退下吧，接下来这几天就让朕好好看一看这大理寺。”
张昊轻笑一声说道，虽然只是小惩大诫，但要是只戴安这几天再出一点纰漏，那是大理寺也该换个能人领头了。
而戴安自然也听出了张昊话里的意思，世家大族？他大理寺查多了贪官污吏，如今换换口味也还不错。
再次行磕拜大礼后便是告退。
张昊摆了摆手，待戴安退下后，抬眼望向窗外屹立于天际的历代星辰，只见其仍在生辉闪耀，亘古不变。
“至于沈练，你究竟是只能燃烧片刻的天外飞星，还是能为神龙闪耀长存的亘古星辰，那就让朕好好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