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寿宴。
因为不是整岁，所以也没有办得太豪华，基本就是一起吃个饭，走个过场就行了。
真正的重点，在寿宴过后，第一次早朝上。
难得国家栋梁全都聚集，以往都是文官为上，武将式微，但现在各地驻军的将领全部回归，隐隐有了分庭抗礼之势。
为首最上列，自然就是镇南王张宇。
他来上朝是正常的，但偏偏另一侧，为首站着的竟是方百民！
这让张昊上来的脚步都停了一瞬，按理说方百民早就辞官不干，如今白身一个，根本就没有上朝的资格。
但他的资历足够，此刻在这里，也不能算太错。
只是这个事情太过突然，张昊隐隐约约觉得今天，怕是要出事。
继续淡定的走上皇座，百官拜见后，张昊决定以不变应万变。
原本的打算，就是继续谈谈田亩税的事情，这件事情已经争论好多天了，也是时候做个了断。
主要是张宇也在这，前几天就亲口答应会帮他，总不能过了几天就变卦。
“田亩税的事情，诸位爱卿考虑得如何了？”
话音刚落，原本老派的官员便纷纷站了出来。
“回禀陛下，田亩税决计不能实施，须知百姓是神龙皇朝的子民，土豪乡绅一样是神龙皇朝的子民啊。”
“若此事落实，岂不是等于说，财产越多的人就要出越多的税务，财产越少的人就出越少，长此以往，还有谁会努力奋进？”
“此事有史为鉴，前武定皇帝爱民心切，拿出国库分发百姓，结果导致无人耕作，次年就爆发了史上最大的饥荒。”
“此事非是爱民，反而是害民，陛下还望三思！”
张昊看向那站出来的林天涯，怎么感觉今天，他的底气好像突然足了不少。
是因为方百民吗？
此刻的方百民并未有所动作，站在那里闭着眼睛，似乎在养神。
至于林天涯所说，其实都是这几天的老生常谈了，他们始终是这么一个观点。
种地农民是人，土豪乡绅一样是人，怎么能厚此薄彼，人家的田地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就算是有部分心思歹毒的人，利用各种不正当手段坑骗了田产，但这毕竟只是一部分，不能一杆子把所有人打死。
偏偏这个观点，张昊一时之间还找不到什么话反驳，这才争论了好几天，到现在都没有个结果。
林天涯话音刚落，现任户部尚书梁非便站了出来。
他就是张昊一手提拔上来的，代表着新派。
“林大人说得没错，但敢问举国上下，土豪乡绅有多少，普通百姓又有多少，难道林大人就为了这小部分人，就弃大部分人而不顾吗？”
“田亩税制的好处大家都看得到，如此改革，还不知道要拯救多少因为人头税，卖儿卖女的穷苦百姓。”
“土豪乡绅是人，普通百姓难道就不是人了吗！”
“林大人出生士族，本身就在土豪乡绅之列，就因为一己之私，却放穷苦百姓于不顾，岂能对得起头上的乌纱！”
林天涯冷哼一声，就准备反驳。
之后的话无非是两个人就出身争论，类似的戏码这些天都不知道上演过多少次了，每次都争论不出一个结果。
张昊这次实在是没有耐心听他们争论，当即一声怒斥打算：“够了！”
吵来吵去，说得大义凛然，说白了不就是为了利益嘛，这么改士族觉得亏了，所以才坚决反对。
“方百民，你觉得如何？”
张昊猜测，方百民可能就是因为这个事情才过来的，与其等他出来，还不如主动让他出来。
他倒是要看看，方百民到底要如何。
方家虽然无人为官，但方家就是位列士族，光凭方百民的资历，他起码比林天涯有发言权。
方百民听到这里，才缓缓睁开双眼。
“陛下，草民斗胆。”
“草民早已辞官，天下百姓，草民是没有那个心力管了。”
张昊听到这里，心头一阵冷笑，心说你没有心力管你还过来？
不过今天的重点不是这个，争论他到底该不该出现在朝堂上没有意义，也就忍住没问。
方百民继续道：“不过，此事事关举国上下，草民也不能避免。”
“当年得先皇恩赐几亩免税良田，得以苟活，若真按照田亩税改动，只怕方家以后无力支付税务。”
“草民斗胆恳求陛下，不要推行田亩税，否则老朽只怕不等迈入棺材，怕是要沿街乞讨了。”
他这个话也太夸张了。
田亩税是一个大方针，其中细则还有很多，其中一条就是包括免税田。
推行田亩税之后，国家就没有免税田了，所有的田地都要交税。
这也是为了鼓励种田，如大家族里面空下来的田地很多，这一条无疑让他们损失更大。
但方百民所说，支付不起田产，真的是夸大其词。
就算是改为田亩税，那也不是重税，暂定的是十税二，他们就算花钱请人来种地，最多也只是收获没有之前那么多了，绝对不会亏。
至于后面什么的要去沿街乞讨，纯粹就是放屁。
姿态放得比谁都低，但实则就是在拿先皇来压张昊。
这老东西，果然不安好心。
张昊正欲反驳，张宇也在这时候站出来。
“方老此言差矣。”
张宇开口，倒是打断了张昊，不过张昊也没急着说，把要说的话给咽了回去。
他看不懂张宇这个人，不知道他是怎么样的立场，不如先看看情况。
张宇继续道：“方老所言实在夸大其词，这田亩税细则我也清楚，不过是多交一点，不至于拖垮一家。”
“士族不过是牺牲一点点收入，而穷苦百姓却能因此活下来，孰轻孰重，难道诸位心里真的不清楚吗？”
“不过是觉得自己亏了而已，我倒是觉得田亩税的推行很有必要。”
“本王今日话放在这里，本王必定支持田亩税，谁要是反对，谁就是跟我镇南王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