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对面的林语暄忽而一个不稳,一头栽倒下去,好在有丫鬟在一旁扶着,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不料,这时,躲在一旁的李玉冰冲出来,一把抱住林语暄,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语暄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呀。”
眼见着林语暄陷入昏迷,李玉冰扯着嗓子立马大声叫起来:“杀人了,杀人了,林老夫人逼死自己的嫡亲孙女了,快来人呀,快来人看看呀,还有没有天理了。”
林老夫人被戳到痛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方才又被喷了一脸鲜血,一时反应不过来,只能颤颤巍巍指着李玉冰,嘴里不停地喘着粗气。
李玉冰出身将门,没那么多弯弯绕绕,说句话能呛死人,加之天生的大嗓门,这话要是传出去,那还了得。
这时,李玉冰使了个眼色,故意让丫鬟开了门,遂嚎啕大哭,朝外嘶喊:“快来人呀,了不得了,林老夫人发疯了。”
“你闭嘴!”林老夫人见自己奸计不成,林语暄还吐血晕了过去,偏偏李玉冰这死丫头,还一个劲儿的胡言乱语,分明是故意要闹得人尽皆知!
李玉冰又岂会如她愿,自己可不像语暄手无缚鸡之力,这样的老虔婆就得自己这样的侠女好好治治。
况且,砚儿妹妹也说了,事情闹得越大,语暄才越不会有事。
想到这里,李玉冰叫得更欢了。
这毕竟是威远侯的别苑,林老夫人也不敢放肆,思索一番后,正要找个借口离开。
不料,一旁的钱氏再也忍不住了,不禁大喝一声:“死丫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说话间,就要冲上去。
这时,一群丫鬟婆子涌了上来。
不知怎么的,林老夫人和钱氏双双被推搡倒地,紧接着,铺天盖地的腿脚踩上来。
林老夫人只觉得眼前漆黑一片,浑身疼痛难忍,拖着老身子骨,朝椅子底下钻去。
李玉冰趁其不备,狠狠几脚踹在林老夫人肚子上,痛得林老夫人凄声尖叫,差点一口气差点没吊起来。
遂一脚踩在钱氏右腿上,顿时肿了个大包。霎时,钱氏痛得全身冰凉,迸沁着冷汗,抱着右腿哭爹喊娘,好不凄惨。
不料,李玉冰又吩咐丫鬟将钱氏扶起来,冷笑一声,瞪了一眼后,遂抬手啪啪甩了两巴掌,钱氏直接被打蒙了,一时竟未反应过来!
“黑心肝的东西,你听清楚了,以后还敢欺负语暄,我就要了你的狗命。”
“林老夫人还有你,也给我小心点,我这个人可不是语暄,毛手毛脚惯了,最好别招惹我,否则别怪我不顾尊卑了!”
“最后,你们最好祈求语暄没事,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就是你们做的孽,等着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们做的丑事吧!”
几句话下来,愣是把刁钻恶毒的林老夫人给唬住了。
只见,林相府的几个丫鬟婆子扶着林老夫人和钱氏,头也不敢回慌忙地逃离了。
里屋,卢雪砚替林语暄卸下妆容,把脉一番,面色凝重,叹了一口气:“林姐姐,肝气郁结,不利养病。常言道,伤敌八百,自损一千,你还是想开些为好呀。”
林语暄置若罔闻,双目空洞地靠在榻上,止不住的泪水静静流淌。
李玉冰和卢雪砚对视一眼,都不约而同地叹息起来。
半晌,李玉冰安慰道:“语暄,你别怕,我已经替你惩治了那不要脸的老太婆,她以后不敢欺负你了。”
林语暄咬着樱唇,嘴角荡起一抹绝望的笑容。
自己怎么能不伤心,到最后,竟是自己的亲人将自己逼入绝境,想起祖母恶心的嘴脸,心脏更是止不住的一阵阵抽痛。
正在这时,一道挺拔的身影推门而入。
“表哥,你怎么来了。”卢雪砚叫来人是刘裴度,蹙眉道。
“暄儿。”刘裴度心痛如绞。
话说,林老夫人那一巴掌是用尽全力,此时,林语暄伤口浮肿,加之泪水涟涟,更是我见犹怜,令人心痛。
看着心爱的女子脸白如纸,神色木然,唇边血迹更是刺眼,眼泪也不停落下,他陡然满眼戾气道:“杀了她们!”
卢雪砚愣住,就连一旁的李玉冰也吓到了,这还是那个温和有礼的翩翩公子么,一时百感交集,竟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这方,刘裴度看向卢雪砚,语气焦急:“表妹,暄儿她怎么样了?”
卢雪砚收回思绪:“林姐姐没什么大碍,休养一段时间就没有大碍了,表哥放心吧。”
“砚儿,你们出去吧。”刘裴度面色冷冽说道。
卢雪砚转头,就见李玉冰注视着表哥,满眼黯然和欢喜,心里这滋味更加复杂了。
要说,这世间最难测之事,非情爱莫属,你瞧瞧,李姐姐谁不喜欢,偏偏中意表哥,可表哥明显与林姐姐两情相悦。
卢雪砚不敢再想下去了,只愿李姐姐能及时悬崖勒马,另付深情吧。
遂扯了扯其袖口,李玉冰这才回过神来,勉强露出一丝笑容来。
卢雪砚挽着李玉冰,识趣地退出来了。
轻轻关上房门时,看到屋里满脸忧色,又手足无措的表哥,不禁摇头轻叹起来。
自己还是头一次看到这样的表哥,不觉一阵心惊。
自己的印象里,表哥一直从容不迫,从未失态。
看来,表哥对林姐姐的喜欢,远超乎自己的想象,卢雪砚叹了口气。
可是,林刘两家关系本就不好,怎么可能坦然结为亲家呢,就算外祖父家不介意,林相也绝不会允许林姐姐嫁过来的。
房间里。
刘裴度僵在一旁,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开口,想要抚摸心爱姑娘的脸颊,可又怕弄痛了她。
好半天,刘裴度才红着眼眶:“暄儿。”
不料,林语暄抬起眉眼,莞尔一笑:“裴哥哥,你来了呀。”
她一笑,刘裴度便呆住了。
眼前的女子,眉如翠羽,眼若秋波,柔柔的目光之中满是温情,即便脸颊还受着伤,依旧美得惊心动魄。
犹记得初见之时,她清冷孤傲,寡言少语,却才华横溢,端庄优雅,也就在他递过那首诗后,才莞尔一笑,直接让他失魂落魄。
刘裴度不敢相告,自己第一次见她,就一见倾心,心中暗暗发誓,非她不娶了。
话说,林语暄见刘裴度愣了神,眸中漾起一丝娇羞笑意,遂拿出一方锦帕递过去:“裴哥哥,瞧你这满头大汗的,赶紧擦擦吧。”
刘裴度接过锦帕,胡乱拭去汗珠,注视着心爱的姑娘,心中的柔情再也控制不住,遂化作紧紧的拥抱:“暄儿,都是我不好,是我来晚了。”
林语暄静静靠在他怀中,欣喜的眼泪簌簌落下,湿了二人衣襟。
刘裴度慌了神,手足无措道:“暄儿,可是弄痛你了,都是我不好。”
听着一向清澈声音涩哑,林语暄起了身,假意冷了脸,指了指茶碗:“既然知道你不好,就罚你喝一杯茶水。”
刘裴度闻言笑了,暄儿果然是心疼自己的,口中却道:“可叹我不会倒茶,只能烦劳暄儿动手了。”
林语暄素手一扬,嗔了一眼,遂低声娇喝道:“亏你还自称谦谦君子,却不知何时在何地学得这般油嘴滑舌,让人生厌!”
嘴里虽这么说,却还是亲手端来了茶水。
刘裴度含笑接过,一饮而下,不料呛了一口,茶水撒到了脖领之上。
林语暄见状,掩口失笑起来,遂拿出锦帕,娇声道:“你别动,我替你擦擦。”
刘裴度微微低了头,便看见她洁白如玉的脸庞,长长的睫毛微微扇动,苍白的樱唇微启,实在是美得情难自禁,心中不禁大动,不自觉的就低下头去。
正在此时,林语暄刚好抬起头来,笑溶溶道:“好了。”
不料,刘裴度的唇在其脸上擦过,似是不经意,两个人却都愣住了。
“暄儿!”他忍不住低唤了一声,伸出手去,将她柔若无骨的玉手放入自己的大掌中,小心翼翼的握住,如珠如宝一般的珍视。
林语暄低着头没有动,心扑通跳个不停,白皙的耳根处却微微染了红,嘴里却低声道:“裴哥哥,你再这般欺负我,我可要去告诉砚儿妹妹了。”
刘裴度一听,便微微有些急了,举起右手:“我刘裴度以自己的性命发誓,此生若是存了欺负暄儿之心,定不得好……”
这一个“死”字未及出口,林语暄连忙伸出玉手,捂住了他的口,清澈的眸子微微染了湿意,语气更是添了几分慌乱:“不许胡说,否则我就不理你了。”
“暄儿,你要信我,今生定不负相思意。”刘裴度紧紧握住纤纤玉手,殷殷目光,直入人心。
林语暄忍心痛与心动,眸中的湿意更加明显,想到自己的身世,以及父亲的盘算,忍不住落下一滴泪来,遂幽幽笑道:“裴哥哥,我自是信你的。”
然而低头间,心中却忍不住哀叹,嘴角浮出一丝苦笑,我只是,不敢信这造化弄人的世道。
刘裴度闻言,喜得眉眼飞扬,浓郁的深情充斥着心房。
自己和暄儿早就心意相通,可是因暄儿的性子实在是羞涩和矜持,自己从不敢在她面前说这样的话,只怕唐突了她。
而如今,自己终于鼓足勇气说了出来,暄儿竟毫不抗拒,还表示赞同,自己怎么不大喜过望?
世间最幸之事,也莫过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