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冰闻言,这才将目光落在林语暄,遂松了一口气。
休养了三日,语暄脸已经大好了,只是腿伤还不见好,也对,伤筋动骨三百天,哪能那么快。
话又说回来,语暄的脸能好得如此之快,多亏刘公子送来的宫廷秘药,加之砚儿的绝妙医术,要不然,指不定语暄就要毁容了。
想到这里,李玉冰忽而道:“以防万一,砚儿妹妹,你有没有什么法子,能让语暄看起来伤得很重,最好是半死不活的样子,这样她们就不敢拿语暄怎么样了。”
卢雪砚眼睛一亮,这倒是个不错的法子,遂开口:“要多重?”
“能吓着人就行,最好吓死那恶毒的老太婆,看她以后还敢倚老卖老!”李玉冰咧嘴一笑,满眼古怪之色。
“这个容易。”卢雪砚抿嘴浅笑。
说话间,卢雪砚遂拿出医药箱。
一番功夫下来,林语暄原本红润的脸颊瞬间惨白,额头上布满深深的疤痕,右脸上更是有一道寸长的口子,血肉模糊,仿佛能看见白骨一般,整个人看起来触目惊心。
做完这些,三女都满意地点了点头。
卢雪砚忽又认真叮嘱道:“林姐姐,如今只能这般了,若不小心真污了伤口,回头再化了脓,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李玉冰笑得格外开心:“语暄,这副模样想瞒过你祖母,一点问题也没有,说不定她见了你以后,半夜还得做噩梦呢!”
这方,卢雪砚思忖片刻,忽而掏出一物,道:“听闻林老夫人为人阴狠毒辣,且最会欺压小辈,我这里有个好东西,待会儿若是情况不妙,林姐姐你就借机含在嘴里。”
林语暄不曾有任何疑虑,含泪接过:“卢妹妹,玉冰,多谢你们了,这份恩情我记下了。”
卢雪砚和李玉冰对视一眼,遂摇了摇头,心里不约而同生出一股心疼来。
她们是何其幸运啊,生活在一个幸福的家庭里。
话说,林语暄在丫鬟的扶同下,缓慢地朝大厅去了。
李玉冰和卢雪砚不方便露面,遂待在里屋,静待消息。
大厅。
钱氏正和林老夫人说着话,气焰嚣张,态度傲慢,好似在自己院子一般。
话说,林老夫人是农妇出身,没读过什么书,好在命好,养了个好儿子。
如今,即便现在富贵加身,满头珠翠,遍体绫罗,依旧藏不住骨子里的刻薄算计之气。
细细一看,此人,眉毛倒竖,嘴唇微薄,面上沟壑纵横,打眼一看,就知道不好相处。
果真是相由心生,老夫人一看就不是良善之人。
这方,钱氏笑得格外灿烂:“还是娘您老人家有办法,如今,您都亲自来了,林语暄那小妮子还不得服软,任咱们拿捏。”
老夫人哼了一声,语气难听极了:“那丫头跟她娘一样,是个事多的,不就摔了一跤,自己走回府便是,还要老太婆亲自来接,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
要不是顾及儿子的前程,自己根本不会来,没心肝的丫头,最好死在外面!
老夫人心里这般想着,抬眼看着四周环境,眼中划过一抹精芒。
不愧是威远侯名下的宅子,随手一座别苑,就抵得上自己的相府了。
俗话说得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威远侯府人丁稀薄,虽然有些没落了,但是根基尚在,比起自家可好太多了。
看来,林语暄这丫头还有些本事,威远侯的孙女倒是对她极其不错,那这么看来,若是能借助林语暄攀上威远侯府,倒是一笔不错的买卖。
老夫人眼睛一亮,心头更是火热,突然觉得林语暄这丫头受伤倒是好事,至少能借机攀上威远侯府,也算是为相府做出了一点儿贡献,这么多年没白养她!
钱氏是个见识短浅的,没那么多花花心思,但是也抵不住心里一阵发酸,一个孤女竟能住这么好的宅子里,还真是走了狗屎运。
一炷香后。
还不见林语暄出来,钱氏不耐烦道:“娘,林语暄这贱丫头分明是在故意摆架子,您都亲自来了,她还不快些出来迎接,反倒是让您在外堂候着,一点规矩都没有,真是白花钱教她礼仪了!”
这时,一旁丫鬟瓶儿立马接话:“林夫人,林大小姐受了重伤,如今还半死不活躺着,这会儿大夫正在里间替她看诊呢。”
钱氏冷笑一声:“蒙谁呢,不就是伤了点皮肉,至于那么金贵么?”
“被人扔下马车后,从石阶滚下,又在雪地里躺了一夜,林夫人觉得只是皮外伤?”
钱氏被一小丫头顶嘴,满脸通红,气不打一出来,正要破口大骂。
老夫人突然开了口:“好了,你也少说两句!”
遂看向一旁的瓶儿,冷声道:“小丫头,老身来的时间也不短了,你去催一催,随便告诉语暄,眼见着时间也不早了,错过这个村可就没了。”
瓶儿见老夫人这般说,心中虽然恼怒,但也不好说什么,遂转身去了。
钱氏见瓶儿走远,忍不住骂道:“娘,这威远侯府的丫鬟也太嚣张了,仗着李郡夫人,竟不把您放在眼里,分明是狗眼看人低!俗话说,这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老夫人脸色一变,瞪了钱氏一眼,没有说话。
这时,钱氏还在喋喋不休地抱怨:“还有,林语暄那臭丫头,她就是故意晾着我们,看我回去怎么收拾她!”
老夫人忽而怼了一句:“你女儿害她毁容,你儿子差点害她丧命,你想让她对你有什么好脸色?”
钱氏一噎,恼羞成怒道:“可,您是她亲祖母,她怎么能这么做,她这样做分明是没把你放在眼里!”
“老身若不是她祖母,今儿,这大门你都别想进来!”老夫人哼了一声。
老夫人想起门口的护卫,轻抿了一口茶:“咱们今日是来接她回去的,不是来跟她结仇的,你最好收起你的性子来!”
钱氏哼了一声。
“怎么,你忘记相爷的话了?再怎么说,语暄都是林府里正儿八经的嫡女,你可别忘了。”
钱氏张了张嘴,想要反驳,被老夫人厉眼看了回去。
“我警告你,在外人面前,你最好注意你的言行,否则我饶不了你!”
话说,林语暄站在大厅外面,将老夫人的话听了个大概。
不禁垂眸嘲笑起来,这就是自己的祖母,看似百般维护,实际不过是为了林相府的脸面。
林语暄心中一窒,满眼伤痛,遂吸了一口气,再抬眼时,眸中已是冷然。
遂勉强抬起腿,一瘸一拐地走进了大厅。
林语暄腿上有伤,只能任丫鬟扶着,慢慢向前挪动,十分吃力。
钱氏刚要训斥一番,老夫人先开了口:“我的好孩子,怎么伤得这么重?”
老夫人语气担忧,眼里更是心疼满满。
语罢,又哽咽起来:“真是造了什么孽,芸儿那丫头毁了容,现在语暄脸也成了这样。”
林语暄走到老夫人跟前,正欲行礼,却差点没栽倒。
伺候的小丫鬟连忙扶住:“林小姐,你快坐下,大夫说了,你这腿可折腾不得,不然只怕就要废了。”
“可,我还没拜见祖母。”林语暄一脸为难,语气柔柔道。
“您伤得这么重,大夫说了不准您下床,您能出来见老夫人已是不易,老夫人是个明事理的人,断不会跟您计较这些虚礼的。”
小丫头尖锐的声音格外刺耳,分明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
老夫人哪能不明白,心里气得不轻,却又无可奈何。
林语暄伤的那般重,特别是那张脸,看着触目惊心。
自己还要逼着她行礼,若是传出去,不知道又会惹出什么流言来。
原本,老夫人还想拿长辈的架子,好好敲打一番林语暄,却没想到反倒是吃了个哑巴亏。
嘴里却只能笑道:“好孩子,你都伤成这样了,还行什么礼,赶紧坐下。不过,你伤得这般重,应该叫丫头带咱们进去,祖母又不是胡搅蛮缠的人。”
“祖母是长辈,哪有让您去见我的道理,若不然回头,外人指不定说孙女目无尊长了。”林语暄瑟瑟发抖道。
“胡说什么。”老夫人轻斥一声。
遂又道:“你可是咱们府上最乖巧的女儿,祖母一向最是疼爱你,听说你受了伤,祖母都担心得几夜合不了眼,这不连赶着来了。”
老夫人说得情真意切,让人为之动容。
林语暄闻言,压下嘲弄,眼眸含泪,语带哽咽:“暄儿就知道祖母最疼我了。”
“傻孩子,你是我的孙女,不疼你,还能疼谁呢!”
林语暄泪眼婆娑:“祖母,暄儿被弟妹丢下,当时好害怕呀,还以为这次活不下来,再也无法伺候祖母了。”
林老夫人嘴角一抽:“好孩子,吉人自有天相,别说这些胡话!”
“这几天孙女做了不少噩梦,祖母想听吗?”
不待林老夫人说话,林语暄便自顾自说起来了。
“祖母,孙女梦到您老人家了呢,孙女奄奄一息地躺在雪地里,祖母坐在马车里,看都不看孙女一眼,最后,孙女就活生生地被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