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卢雪砚大惊失色道。
“卢雪砚你恶心不恶心,事到如今还在装蒜,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卢湘兰冷笑阵阵,厉声大喝道。
“父亲从始至终,都只对外宣称,你是他救命恩人之女,从未提及你是奴隶的孩子。”卢雪砚泪流满面道。
卢湘兰闻言,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和懊悔,随即被恨意取代。
“卢雪砚,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
“信不信由你,卢湘兰,父亲不曾亏待你半分,母亲更是对你视如己出,你竟然下得去手,你简直畜生不如!”卢雪砚满脸排红,一直红到发根,恶狠狠盯着卢湘兰。
“视如己出!亏你说得出这样的话来,母亲要是真心待我,为何不允许我嫁入寿王府,为何要处处偏向你?”卢湘兰居高临下道。
“不过,以前的身份都不重要了,反正我已经是林相府的嫡小姐了,况且昭王已死,而我马上就要是寿王妃了!”
“什么!你说什么!十一哥哥他怎么了?”卢雪砚眼前漆黑,胸口袭过一丝钻心的疼痛。
“亲爱的妹妹,你的十一哥哥为了救你,被你青梅竹马的寿王哥哥命人乱箭射死,整整三十六箭穿胸而过,昭王一声都未吭呢……”
十一哥哥死了,为了救自己,卢雪砚浑身发颤,悲痛欲绝……
“妹妹哭什么,就算他不死,也活不长了。”
卢雪砚怔住,满眼都是心痛和迷惘……
卢湘兰笑得格外美丽:“因为,昭王一出生,就被当今陛下喂了毒,不可能活过二十五岁。”
“你骗人,昭王是陛下的亲弟弟,陛下为何会下如此毒手?”
“陛下既不是长子,又不是嫡子,且又通过弑父杀兄上位,自然害怕得到报应,而对他威胁最大之人,就是昭王。”
“算算时间,昭王应该在奈何桥上等你了,好妹妹,你可别怪姐姐狠心,我可是大发慈悲,成全了你们这一对苦命鸳鸯呢。”
卢雪砚死死盯着卢湘兰,眼底的心痛,化作了滔天的愤恨……
“对了卢雪砚,你想不想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你母亲连个蛋都下不出来?”
因为娘亲没有生下嫡子,一直内疚,将自己封闭起来,与父亲的感情渐渐淡漠了,连同自己也被忽视了。
“那是因为,我娘给你父亲下了药,本来是打算让你母女怀着别人孩子,生下来继承家业,可没想到你娘倒是个冰清玉洁,宁死不屈。”
“还记得吴奕峰这个人,你舅母被他凌辱,这一切都是我的安排!”
卢雪砚脑袋嗡嗡作响,一头栽倒在地上,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
卢湘兰见状,嘴角上扬,一脸为难:“怎么说也是姐妹一场,妹妹,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若肯承认你天生低贱是奴隶之女,姐姐就饶你一命,如何?”
“休想!我就是死,也不会认的,我的母亲是镇军大将军之女,父亲是翰林学士,而我是她们唯一的女儿!”
“而你卢湘兰,永远只是个身份低贱之人。”
卢湘兰闻言,怒不可遏,一把扯住卢雪砚的长发。
“啊……”卢雪砚发出痛苦咽呜声。
“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那就怨不得姐姐了。”
“从哪里开始呢,瞧瞧妹妹这娇颜冰肌,看着就令人生厌。”
卢湘兰扭头:“紫云,去吧,好好伺候你的前主子!”
站在卢湘兰身后的丫头,浑身发抖,根本不敢抬头。
“怎么?不愿意?是心疼你前主子了?”卢湘兰吹了吹鲜红的假指甲,似笑非笑道。
紫云咬了咬牙,接过卢湘兰递过来的手炉。
手炉里的炭火烧得正旺。
紫云深吸了一口气,慢慢抬起头,看向卢雪砚:“小姐,对不住了!”
语罢,闭上眼,将手炉对着卢雪砚脸泼去……
“啊——啊”,凄厉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卢雪砚痛到极致,全凭这一腔恨意强撑,才不至于昏死过去。
卢湘兰冷眼看着这一幕,见卢雪砚容颜尽毁,遂得意地笑出声来。
“好妹妹,你这双眼睛里全是恨意,真是让人不舒服呢。”
语罢,猛地拔下金钗,狠狠刺向卢雪砚的双眼……
就在这时,卢湘兰觉得浑身冰凉刺骨,打了一个寒战,迷迷糊糊中,脸上就挨了两巴掌。
卢湘兰总算清醒过来,看着眼前凶神恶煞的虎姑婆,下意识捂着脸颊,苦涩一笑,心里凉了个透,原来方才是在做梦呀,要是梦里的事成真就好了。
“小贱人,你那是什么眼神,信不信老娘剜了你眼珠子!”
卢湘兰连忙低下头,隐藏起愤怒的目光,伏低做小道:“夫人,奴婢不敢。”
女人啐了一口,才道:“小贱人,先把这些衣服洗了,然后就去烧火做饭,做完饭就去喂牛,喂了牛再把院子里的雪清扫了!”
卢湘兰闻言,这老女人分明是故意整自己,怒火涌到胸口,猛地抬起头来,正欲开口反驳。
不料,女人一把揪住卢湘兰的头发,冷笑道:“瞪什么瞪,是不想要眼珠子了,老娘把话撂这儿,不把事情做完,一口饭都没得吃!”
卢湘兰忍着委屈和愤怒,连忙摇头,遂低下头,颤颤巍巍端着一大盆脏衣服往后院走去。
“呸!狐媚子!长成那样,指不定就是来勾引林三的!”女人恨恨地瞪着卢湘兰的背影,嘴里骂骂咧咧不停。
冰天雪地的后院,卢湘兰提着笨重的水桶。
原本十指纤纤,现在已经红肿不堪。
这方,一个不留意,水桶翻倒在地,费尽千辛万苦打的井水,就这么没了。
卢湘兰再也忍不住了,一屁股坐在地上,伤心欲绝地哭了起来。
想起方才的梦,露出一个痴痴的笑容来,梦里太真实了,好似这一切本该如此。
想到这里,卢湘兰拼命拍打着积雪,自己不能认输!
说不定这个梦就是来告诫自己,多难多苦都要熬下去。
卢湘兰擦干眼泪,咬了咬牙,遂拿起一旁的脏衣服,狠狠地搓揉起来。
这些日子以来,自己担水劈柴,洗衣做饭,还不如以前翰林府最低贱的奴婢。
自己何曾受过这些苦,她也想过逃走。
但如今自己身无分文,举目无亲,又能逃去哪?
况且,那老女人整天盯着自己,根本没有脱逃的机会。
卢湘兰叹了口气,若是能像梦里一样就好了,能成为高高在上的寿王妃,卢府小姐还算个屁!
对,自己不能这般浑浑噩噩下去,等有了机会,凭自己的手段和容貌,攀上寿王不过是信手拈来的事。
只有到了那时,她才能报仇雪恨!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如今自己只能忍辱负重!可眼前日子实在太难熬了,自己务必得想个法子,至少不能再干奴婢的活儿,不然仇还未报,自己就先被折磨死了。
事到如今,自己就只能从林三下手了。
只要林三肯站在自己这边,那老女人也不足为惧!
自己年轻貌美,身段妖娆,对于没见过世面又贪财好色的林三,不过手到擒来的事,林三他逃不过自己的手心!
想到这里,卢湘兰勾唇一笑,丢下手里的脏衣服,踩上几脚后,遂扭动腰肢,面带娇笑,朝着林三的书房去了。
郡主府,小桥上。
“砚儿,你为何要帮十一叔解围。”寿王注视着眼前陌生又熟悉的少女,温声细语地开了口。
“寿王殿下是如何得知我替昭王解了围,莫非寿王殿下在暗地里冷眼旁观?”
寿王一窒,怎么也想不明白,砚儿为何要句句带刺,自己好像没有做过什么出格之事,砚儿对自己的态度太奇怪了。
“砚儿,你不想回答,我也不勉强你,不过你得随我走一趟。”寿王语气依旧温和。
卢雪砚退后一步,语气冰凉道:“寿王殿下有何贵干?”
“砚儿,你得罪了三弟,他只怕不会放过你,若是有我从中周旋,三弟看在我的面子上,或许就不跟你计较了。”
卢雪砚冷笑一声:“我的事跟寿王有什么关系,就不劳你费心了。”
见砚儿面如冰霜,话里话外都拒人千里之外,寿王心里泛起冷意,语气难免有些委屈:“砚儿,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不妨说出来,免得伤了儿时的情分。”
“寿王殿下多虑了。”卢雪砚丝毫不为所动,依旧漠然。
寿王心中叹息起来,看来砚儿是不会如实相告了,儿时的欢声笑语浮现眼前,越发失落起来,自己从未有做过对不起砚儿的事,砚儿为何要这般冷漠无情。
失神片刻后,寿王心思一动,莫非问题出在卢翰林身上,定是他刻意要砚儿跟自己保持距离。
想到这里,寿王忽又开口:“砚儿,上次我送你的白玉胭脂,你喜欢么?”
卢雪砚淡淡蹙眉,故作疑惑道:“什么胭脂?”
果然如此,看来的确是卢翰林有心阻拦,而非砚儿的本意。
寿王顿时松了一口气,如沐春风地笑了起来,一扫心中阴霾,温柔似水道:“没什么,砚儿,你现在就随我去向三弟赔礼道歉,我向你保证,有我在,他不会为难你的。”
“寿王殿下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不需要。”
说话间,卢雪砚转身就要离开。
“砚儿。”寿王见此,有些慌神,遂伸出玉手,欲拦去卢雪砚的去路。
不料,就在这时,一道挺拔的身影飞身挡在卢雪砚身前,肆意笑道:“寿王殿下,卢小姐都拒绝了,你还这般咄咄相逼,恐怕有失君子风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