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个傻丫头,跟你傻瓜爹爹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那是自然了,这叫什么虎父无犬女。”卢雪砚得意笑着道。
刘母摇了摇头,却又气呼呼道:“只是话又说回来,那对黑心肝的母女惹了大祸,却还要我女儿来擦屁股,真是令人气不打一处来!”
卢雪砚抱着刘母的胳膊,嘟嘴笑道:“娘亲,女儿身为卢府的嫡女,自然应该把卢府的声誉放在第一位,况且,那些灾民都是些无辜之人,女儿能帮一把就帮一把,这些都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女儿以为就算爹爹知道了,也一定不会反对的。”
卢雪砚只说了几种原因,可最重要的原因却被她隐去了,那就是“你不杀伯仁,伯仁因你而死。”要说,自己心里没有半分愧疚,那也不是,做这些,也当是赎罪了。
刘母爱怜地看着女儿,自假山事情后,砚儿好似脱胎换骨了一般,虽然女儿以前也好,但却远不如现在懂事,让心安心。
不过,自己的宝贝女儿容貌绝美,出身高贵,才华横溢,又心怀慈悲,也不知道哪位男儿郎能相配得上呀。
刘母心中一阵犯难,夫君说的对极了,这女儿太完美了,也是很令人头疼的,谁能攀得上自己这么个宝贝疙瘩呀,怎么想怎么亏。
卢雪砚自然不知道刘母心中所想,笑意盈盈地围着娘亲转了一圈,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道:“娘亲,这才几日不见,您好似显怀了不少呀。”
此时,卢雪砚双眸闪闪,欣喜之色溢于言表,这里面有自己的弟弟或妹妹,真好。
刘母躺在榻上,温柔地抚上肚子,满目慈爱道:“是啊,日子过得真快,一眨眼都三个多月了。”
卢雪砚蹙眉深思,不过三个月,可娘亲这肚子未免太大了。
遂坐在刘母身旁,细细号起脉来。
一盏茶后,卢雪砚松开手,吐了一口气,一切正常,没什么异样,一颗不安的心总算落了下来。
这一次把脉,还收获一大喜讯,若自己号得没错,娘亲是怀了双胞胎,也怪不得肚皮比寻常孕妇大了些。
这样最好不过,府上太冷清了,若是有了弟弟妹妹,自己和双亲都不会觉得寂寞了。
不过,这个喜讯自己打算等爹爹回来,再一并说出来。毕竟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这方,母女二人一边吃水果,一边话家常。
刘母突然道:“砚儿,你爹爹建议把南苑和悠兰苑都拆了,你意下如何?”
卢雪砚心中一想,爹爹应该是存了眼不见为净的心思,沉吟片刻才道:“娘亲,女儿以为,您怀着身孕,不宜动土。”
“砚儿说的是。”刘母点头。
卢雪砚思忖一番后,道:“娘亲,这样吧,等您平安生产后,咱们再做打算,如何?”
刘母蹙眉道:“可留着总教人心烦,一不留神就想起那双晦气母女来了。”
“那有何难,咱们先将牌匾摘了,屋里用具也一一换掉便是,保准不会再让您联想起她们来。”
刘母想了片刻,点头应下:“这样也成。”
“横竖来说,她们母女不过是外人,充其量在咱们府上借住了一段时间罢了。咱们又何必为了别人去改变自己的生活,女儿觉得实在是没这必要。”卢雪砚浅浅说道。
第二日,卢雪砚起了个大早。
“落梅,随我出去一趟。”
“小姐,这外面还下着大雪呢,有什么事情非出门不可?”落梅抱着手炉,语气有些诧异道。
卢雪砚披上莲青色斗篷,浅浅一笑:“好啦,出去你就知道了。”
遂又吩咐翡翠准备五十两银子以及一盒小天酥,这才带着落梅出了门。
卢雪砚主仆二人在一所小院子门口下了车,这所院子就是之前自己化身鬼婆婆时的居所,倒是没想到又排上了用场。
落梅撑着油纸伞,生怕雪花落到小姐身上:“小姐,咱们进去吧,这外面多冷呀。”
卢雪砚瞟了一眼不远处来回徘徊的身影,笑道:“不急。”
一炷香后,那道身影渐渐走近。
落梅瞪着娇眼:“我当小姐等意中人呢,原来是昨日那个故作清高的乞丐,奴婢太失望了。”
“少贫嘴,再说了,有这般气韵的乞丐么?”卢雪砚失口笑了起来。
落梅摊了摊右手,啧啧道:“小姐,奴婢就见不得此人的做派,明明已经饿得瘦骨嶙峋,抢了馒头又不要,还故作出一副自以为是的傲骨峥峥,真是可怜又可笑。”
“他人的苦咱们又从何而知呢?说不定人间真的有难处,好了,不说了,人已经来了。”
卢雪看着男子,淡淡一笑:“公子,你果然如约来了,里面请。”
进了屋。
卢雪砚吩咐落梅取出小天酥,又吩咐其赶紧泡些茶水来。
这方,卢雪砚端起小天酥,语气可亲道:“公子还未用早膳吧,不如尝一块?”
话说,那位乞丐公子看到小天酥后,脸色立马变了,整个人呆立不动,好似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一般。
卢雪砚笑而不语,自然也知道原因,这小天酥是此人妻子最为拿手的点心,可惜妻子重病早逝,此人重情重义,心心念念一辈子妻子和小天酥。如今再次看到小天酥,能不动情么。
话又说回来,此人满腹经纶,却不贪慕权势,但又十分重视情义,是个有恩必报之人。
上一世,寿王就是利用了这一心理,才得以笼络此人。不过,风水轮流转,这世到我家。
卢雪砚勾唇轻笑起来,寿王我倒要看看,没了此人,你还如何呼风唤雨!
“这小天酥是我的丫鬟落梅亲手做的,她的手艺还算不错,公子若是不嫌弃,就用一块吧。”
男子愣了片刻,伸出骨骼分明又异常干净的手,缓缓拿起一块,细细品尝起来,不过刚入口,眼眶立马红了。
这时,落梅也端着茶走了进来,也不知是否是卢雪砚刚才那番话有了效果,态度好了不少,笑嘻嘻端起茶碗:“公子,请用茶。”
男子抬头看向落梅,呼吸顿时停住。昨日自己未仔细看,今儿一瞧,这张面孔太相似了,恍惚间,与记忆里的笑颜交叠一起,竟一时愣住了。
不料,落梅一把将茶碗塞进男子手里,掩口一笑,语气里带着丝丝娇蛮道:“公子还不接着茶碗,怎么小天酥噎不死你?”
男子慌乱地点了点头,遂手足无措地喝下茶,良久后,才恭恭敬敬行了一个大礼,道:“多谢姑娘。”
落梅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哪儿来的傻子。”语罢,带着银铃般的笑声出了门。
男子盯着落梅的身影发呆,卢雪砚唤了三声,方才回了神。
这小天酥果然有奇效,连带着对落梅的态度都异于常人,卢雪砚心中想着。
口里却道:“公子,你的手可再耽误不得了,我先替你医治吧。”
诊断毕,卢雪砚叫来落梅替其包扎。
这方,男子忽而道:“安庆县主这般帮我,有什么目的不妨直说!”
“我只是不愿看到有才之士落得如此境地罢了,当然,我也不是完全没有要求。”
“安庆县主到底要在下做甚?”男子满脸防备之色。
卢雪砚立起身来,清浅一笑:“那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金陵岂是池中物,公子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我也没有其他过分要求,他日公子位列人臣后,不同我父亲卢翰林为敌便是,其余并无所求!”
男子闻言,自嘲一笑:“安庆县主还真是瞧得起在下,就不怕看走了眼?”
“无所谓,若是看走了眼,权当是救助了一个无家可归的可怜人罢了。”
“安庆县主还真是菩萨心肠!”男子注视着卢雪砚,冷笑一声。
“我给公子三天时间考虑,这三日你可以居住在此地,若三日后你不同意,自行离去便是,就当咱们不曾相识过!”
语罢,留下五十两银子,带着落梅转身离去了。
话说,男子只是瞟了一眼银子,随即将目光落在一旁的小天酥上,再没移开过。
马车里。
“小姐,咱们不回府么,这是要去哪里?”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咱们去水墨斋买些笔墨纸砚。”
落梅机敏过人,立马反应过来:“小姐就这么笃定此人会留下来?”
卢雪砚点头应下,遂笑道:“今日又见了此人一面,落梅你怎么看?”
落梅略微思忖后,笑呵呵道:“故作清高的迂腐读书人,不过倒是没什么坏心眼,这种人,不是满大街都是么,小姐何必对他如此不同?”
卢雪砚笑而不语,下了马车后,主仆二人走进了水墨斋,花费了不是功夫,才挑选了适宜的笔墨纸砚。
这东西可有讲究,一来不可过于贵重,免得侮了读书人的清高气;二来,也不能过于廉价,那不等于是打发叫花子么。
从水墨斋出来后,卢雪砚嘱咐道:“落梅,三日后你亲自送过去,切记要谨言慎行,莫要出口伤人。”
落梅应下。
待回到卢府,雪已经停了,红日透过纱窗,撒在卢雪砚光洁的脸颊上,泛起朵朵红云,分外美好。
一切都在如愿进行中,未来日子可期。
话说,自从卢湘兰母女离开后,卢府冷清安静了不少,但也多了几丝自在和窃喜。
卢雪砚也回到了平静的日子,将全部心思用在了学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