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湘兰被这句话激恼,脸色刷得惨白如雪,遂捂着耳朵,尖叫反驳起来:“你住嘴!住嘴!我不是奴隶的孩子,我是卢府千金,我是身份尊贵无比的官家小姐,是京城最优秀的女子!”
卢雪砚叹了口气,似笑非笑道:“卢湘兰你还真可怜。”
卢湘兰看到卢雪砚怜悯的目光,心房彻底破碎,整个人变得歇斯底里,彻底疯狂起来,她接受不了自己输给卢雪砚,更无法接受血淋淋的现实。
不应该是这样的!自己是天之娇女,是京城最美好的女郎,卢雪砚连她的一根手指都比不上,天生应该被自己狠狠踩在脚底的!为什么,自己会落到这步田地!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细微脚步声,被卢雪砚捕捉到了,好戏可以上演了。
只见,卢雪砚勾起嘴角,笑容愈发娇媚,用微不可察的声音说道:“卢湘兰,你还不明白么,你天生就低人一等,就算你费尽心思,用尽手段,也永远比不上我的一根手指,你就认命吧,乖乖当个低贱之人吧。”
卢湘兰听了这番话,瞳孔一窒,双目赤红,最后的一丝理智消失不见。
遂怒不可遏地冲了过去,一把推倒卢雪砚,嘴里嘶声狂叫起来:“卢雪砚,你个贱人,都怪你!我要杀了你,你现在拥有的这一切都是我的!是我的!你去死吧!”
“砰”的一声,虚掩的房门被人猛地踹开,紧接着,一道冰冷的声音传来:“混账东西,还不住手!”
来人正是卢父,说话间,慌忙扶住女儿,见女儿没什么大碍,不过脸色还是有些苍白,看来是受了不少惊吓。
卢雪砚拍了拍胸口,眼眶含泪道:“爹爹,湘兰姐姐她……”
“砚儿,她不是你的姐姐,从今以后,卢府就只有你一个女儿!”
卢湘兰见来人是父亲,又听到这般绝情的话,瞬间没了力气,瘫坐在原地,眼泪滴答滴答落在地上,溅起绝望的涟漪。
卢父失望透顶,更多的是触目惊心和百思不得其解。
原本以为卢湘兰是个天真善良,柔弱无辜的好女儿,没想到不仅算计砚儿,竟还敢买凶杀人,心思何其歹毒。
这些年来,到底是自己看走了眼,还是她伪装得太好了。
原本,在不晓得她杀人之前,自己一直认为,大人的过错,不应该牵扯到孩子身上。
况且,卢湘兰养在自己身边多年,自己也是真心疼爱过的,更是花了心血培养的。
即便她做错了很多事,自己还是打算让她称病,回乡下庄子生活,依旧可以衣食富足,再让夫人替她寻一门好亲事,平安喜乐地过完这一生。
现在看来是不行了,这种恶毒又贪婪之人,不知道还会做出什么事来,迟早害人害己。
想到这里,卢父瞟了一眼卢湘兰,冷漠道:“明日一早,官差就会上门,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这话,卢父便带着卢雪砚离开了。
卢湘兰满脸痴傻之色,胸口好似裂了一道口子,痛得要死掉一般。
父亲不要自己了,还要送自己去牢里。
在这一刻,卢湘兰感觉到无尽冷意,浓郁的恐惧包围着身子,遂将自己蜷缩成一团,泪水静静流淌不休。
天地之大,竟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地。
卢湘兰心里很清楚,只要一旦被送去牢里,注定一辈子背上污名,不会有官家愿意娶一个吃过牢饭的女子,那么自己永远没有翻身的可能了。
不,绝不能去牢里!不管用何种法子,都不能去牢里!
卢湘兰眼中闪过一抹冷厉,咬了咬下唇,有了计划。
第二日,天还未亮,春夏听到一阵奇怪的响动声,慌忙推开门,就看到小姐站在椅子上,正准备悬梁自尽。
“小姐,小姐,你这是在做什么,你别吓奴婢,快下来。”春夏慌了神。
卢湘兰绝望一笑,泪流满面道:“春夏,你不必管我了,这都是我自作自受,就让我死吧,一了百了。”
春夏连忙朝门口喊道:“不好了,小姐寻死了,来人啊!”
这时,院子里几个丫鬟丢下手里的活,直接冲进屋里,将卢湘兰救下了。
放眼望去,梁上还挂着三尺白绫,卢湘兰脸色惨白,奄奄一息,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脖子上勒出明显的红痕,看起来触目惊心。
院子里更是一阵慌乱,春夏连忙吩咐秋霞去将小姐自尽的事告诉老爷。
秋霞立刻把事情告知了卢父,当然也落入卢雪砚的耳里。
卢湘兰寻死?
破釜沉舟,置之死地而后生,又想上演一番苦肉计,骗父亲心软?
可惜卢湘兰再一次打错了如意算盘。
果然不出卢雪砚所料,卢父置若罔闻,直接早朝去了。
卢雪砚淡淡一笑,总不能真让人死在咱们府上,遂道:“咱们过去看看。”
一炷香后,卢湘兰缓缓苏醒过来,环顾四周,只有在一旁怡然自得的卢雪砚,双眸再无任何神采。
父亲竟会这般敷衍,这般无视。
自己都要死了,也不愿意来看自己一眼,果然,是自己高估了在他心里的地位,或许一开始,这一家人就没有真正接纳自己。
想到这里,瞬间面如死灰,自己彻底被抛弃了。
卢雪砚淡淡开了口:“醒了么?方才我已经替你诊断过了,无性命之忧,只要休养几日,即可痊愈。”
语罢,淡然转身,抬步欲离开。
床上的卢湘兰目光动了动,盯着卢雪砚离开的背影,缓缓开了口:“卢雪砚,你早就知道了吧?这一切都是你的手笔吧,你可真会装啊,所有人都被你骗了。”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你今天的下场,不都是你自作自受么,卢湘兰,都到这个田地,你还不肯悔改么?”
“卢雪砚,你听着,我不会放过你的,终有一天,我一定会让你百倍奉还!”
“好啊,静候佳音。”说完这话,卢雪砚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辰时,官差带走了卢湘兰母女,这一次,母女二人倒是没有再反抗,一副任凭处置的模样。
听雪阁。
“小姐,夫人让你过去一趟。”翡翠走进来,笑着说道。
“娘亲找我,发生什么事了?”卢雪砚蹙眉问道。
“奴婢看到夫人喜笑颜开的,一定是有好事。”
这方,卢雪砚刚进了屋子,刘母就迎上来了:“砚儿,快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桌面堆满了胭脂水粉,绫罗绸缎,金钗玉饰,琳琅满目,最令人瞩目的是白玉胭脂,散发出莹莹光泽,一看就不是凡品。
卢雪砚面露疑惑:“娘亲,这些东西都是打哪里来的?”
“这是薛淑妃和寿王差人送过来的,送来的小厮说,原本寿王殿下准备亲自过来,可是突然有要事,实在抽不开身,说是等过些日子,再亲自前来拜访。”
卢雪砚垂着眼眸,一言未发。
刘母见此,有些诧异道:“砚儿,你怎么了,发什么呆呀,莫不是这些东西你都瞧不上眼?”
卢雪砚压下心底的仇恨,勉强一笑:“娘亲,你知道的,我向来不喜欢这些东西的。”
“娘亲知道,可这是宫里来的赏赐,你就算不喜,也收下才是啊。”
说话间,刘母拿起白玉胭脂盒,笑容满面,话里却意有所指道:“砚儿,此物是寿王殿下花了两月余,特地为你寻来的,听说这可是个稀罕玩意儿,你意下如何?”
卢雪砚接过白玉胭脂盒,紧紧攥在手心,意味深长道:“这物一看就徒有其表,说不定真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恐怕并不适合女儿。”
刘母愣神片刻,随即笑出声来:“砚儿果然长大了,好了,你的心思娘亲明白了。”
夜间。
“夫人,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卢父替爱妻披上一件外衣,关心道。
刘母叹了一口气:“我是在替咱们砚儿担心,夫君你不知道,今儿薛淑妃和寿王殿下派人送来了不少好东西。”
卢父沉吟片刻:“砚儿一向亲近寿王殿下,薛淑妃对砚儿也算不错,若是砚儿有这份心思,咱们为人父母的,也只能遂了她的愿。”
“夫君,你不明白,问题就出在这里,我瞧着砚儿好像并没有那方面的心思,隐约间,好像还有丝丝不悦。”
卢父顿了顿,道:“这倒有些出乎我意料,不过,这不正中咱们下怀么。”
“你不知道,前些日子去给李老夫人做寿时,老夫人觉得咱们砚儿是个不错的,想要许配给她家小侯爷,我当时以砚儿年岁小,一口回绝了。话说回来,荣儿那孩子是个不错的,可是我还是舍不得,怕砚儿嫁过去受委屈。”
“那依夫人之见,砚儿的婚事应该作何打算?”
“我觉得,还是留在家里比较放心,要么是裴度,要么存章,他们兄弟二人都是极好的男儿,况且,自家人不会欺负砚儿,咱们也放心。”
卢父点了点头:“还是夫人考虑得周到。”
“只是,李老夫人那边还好说,薛淑妃那边恐怕没那么容易了。”刘母叹息道。
卢父拍了拍爱妻的后背,安抚道:“车到山前必有路,况且砚儿年纪还小,咱们还有时间应对,夫人就别忧心了。”
刘母点了点头:“夫君说的是,那这件事先这么着吧,待我打探到砚儿的真实想法后,再做打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