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栋财看到这么多酒菜,眼里精光闪闪,哈喇子流了一地,哪里还顾得上其他,伸出手抓起一块肉,便狼吞虎咽起来。
林姨娘慢条斯理地倒了一杯酒,眼底闪过一丝杀机,口中温柔如水道:“瞧瞧你,急什么,这些都是你的,来,喝一杯,小心别噎到了。”
林栋财笑呵呵接过,一饮而尽,顿时觉得口舌发麻,嘴中苦涩难耐,便问道:“燕儿,这是什么酒,味道有些奇怪呀。”
林姨娘立起身来,居高临下盯着林栋财,不紧不慢地吐出几个字来:“当然是要命的毒酒了,不然还会是什么?”
此时,林栋财满头大汗,胸腔沉闷,嘴唇乌黑,颤抖着想要跟林姨娘同归于尽,却又使不上力来,顺势栽倒在地上,面目狰狞道:“你,你,你个毒妇,竟这般心狠手辣,你不得好死!”
不出片刻,林栋财就口吐白沫,七窍流血,双眼大睁,显然已经气绝。
林姨娘狠狠踹了几脚尸体,都不觉得解气,却差点就被绊倒,一旁的烛台却顺势倒下了。
话说,林姨娘差点栽一个跟斗,吓得后背发凉,连忙捂上肚皮,喘着气骂道:“没用的东西,连死了也不让人安生!”
语罢,遂提起裙边,偷偷摸摸离开了。
这方,林姨娘刚离开不久,火势便蔓延开来。
话说,破庙旁边是一排矮房子,住了不少穷苦人,瞬时,都烧了起来,顿时,火光冲天,无数无辜之人死于火海。
回到南苑的林姨娘自然不晓得已经犯下如此滔天罪行,不过毕竟亲手杀了人,说不害怕是假的。
想了片刻,林姨娘写下一张纸条,并吩咐水菏将自己有喜的事情,透露给林相。
自己和兰儿都有人命在手,况且兰儿昨天还出了那等事,卢府不是长待之计,如今,也只有他才能帮助自己和兰儿了。
这方,林姨娘焦急地等到晚上,红嫣才回来,遂面露喜色:“水菏,你可算回来了,都急死我了,快说,相爷如何说的?”
“相爷得知姨娘怀孕后,脸色很难看,还说让姨娘赶紧把该做的事做好,其他花花肠子趁早打消了,否则……”
“否则,就怎么样?”林姨娘一颗雀跃的心脏直接掉落谷底,双眸没了神光,痴痴道。
“否则就让你从哪里来,滚回哪里去!”
“水菏,你下去吧,让我自个儿待一会儿。”林姨娘愣了半天,才无力道。
“姨娘,你别胡思乱想,对肚子的孩子不好,至于相爷可能只是心情不好,女儿明儿再去一趟。”
听到姨娘二字,林姨娘一滴眼泪划过脸颊,心里的怨恨和不甘全被点燃了。
林志东是什么意思,打算过河拆桥,卸磨杀驴了么,这可使不得!
莫非是水菏那丫头没说清楚,不行,自己还得找机会出府一趟,亲自去见见他。
就在这时,林姨娘才想起要替女儿请大夫的事,忙道:“水菏,你赶紧去悠兰苑看看湘兰小姐。”
一炷香后,水菏回来了,见姨娘脸色阴沉,想来定是因为相爷的话心情烦闷着呢,不知道该不该说湘兰小姐的事。
“湘兰小姐怎么样了,不行的话,你赶紧出去请个大夫来府上。”
“姨娘,小姐已经服过药了,还是大小姐派人送过去的。”
“大小姐,她会那么好心?”林姨娘显然不信。
“是真的,不过就是大小姐送去的药有些苦。”
话还没说完,就被林姨娘打断了:“药苦那都是正常的,既然兰儿已经喝了药,应该没什么大碍,我累了一天了,这腰都直不起来了,你先下去吧,我要休息一会儿。”
林姨娘扶着腰,慢慢躺在榻上。
水菏替其脱下鞋袜,盖好被子后,忽而道:“姨娘,你出门的时候没带银子,那林栋财他肯罢休?”
林姨娘闻言,诡异一笑:“放心,他再不会找我麻烦了。”
水菏心里一惊,立马反应过来,面色一僵,随即退了下去。
第二日,落梅果然如言又送来了汤药,不过这次,是用五倍子和水牛角等熬制,能清热解毒,肺虚久咳。
这碗药比起昨天的,有过之而无不及,一进嘴里便是一股恶臭,比粪坑还要臭上一百倍,令人作呕。
待卢湘兰用了药,立马将三天前的东西给吐了个一干二净,就好像连心肝脾肺肾都吐出来一般,整个人已经没了任何力气,痴痴傻傻倒在床上。
过了半晌,才放声哭了出来,眼里凶光毕露,充满了滔天的愤怒和仇恨,显得阴森可怖,令人毛骨悚然!
夜间,听雪阁。
卢雪砚站在窗口,呆了半晌,忽而自言自语起来:“自己已经厌烦了这对母女,再拖下去也没什么意思,明日就给一切做个了断吧。”
清晨,书房。
“老爷,夏莲都如实招了,就和假道士说的一样,这一切都是林姨娘指使的,目的就是为了将大小姐赶出府去,根本不是之前说的那样!”
卢父接过供词一看,立马脸色铁青:“丧心病狂,家门不幸!”
卢七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卢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冷声道:“说吧,还有什么?”
“之前,大小姐就假山上摔下来,是林姨娘指使湘兰小姐干的。”
“大小姐性格孤僻,命数不好,是湘兰小姐传出去的。”
卢父听了这话,立马红了眼,自己的女儿遭了多少罪呀,自己真是混账东西!
“林姨娘跟七彩阁的林栋财沆瀣一气,坑了不少银子!”
“还有就是,那林栋财还是林姨娘养的姘头!”
……
一桩桩,一件件,卢父听得浑身颤抖,腿脚无力。
这时,门外突然有声音:“老爷,表少爷来了。”
刘裴度进了书房:“姨夫,当年的事已经查出来了,您自己看吧。”
卢父看完,捏着信纸,冷汗如豆般滚落,随即跌坐在椅子上,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林氏的男人不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反而是仇家派来的,就是他让自己的马受了惊吓,让自己差点死于非命。
自己竟然还引狼入室,将仇人的妻女养在自己身边。
就连,卢湘兰的命格也是假的。
这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冲自己来的。
不过瞬间,卢父仿佛苍老了十岁,眼里再没半点神采。
刘裴度行了礼,退出了书房。
若不是表妹让自己查,自己也想不到还有这么一层内幕,真真是令人触目惊心。
不过,表妹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呢,这太奇怪了。
这方,卢父冷静下来后,直接怒气冲冲去了南苑。
“林氏,滚出来!”
话说林姨娘才刚刚苏醒,听到卢父的声音,连忙换上一身宽松的衣裙,遂慢悠悠地从里屋出来。
“老爷,您这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发这么大的火?”林姨娘娇笑道。
却不料,卢父抬起手,一记耳光狠狠甩在林氏脸上。
林姨娘惨叫一声,连忙后退了几步,好在红嫣眼疾手快,立马搀住了。
“贱人!你这个毒妇!”
林姨娘捂着脸颊,忍着钻心的疼痛,委屈地喊起来。
“老爷,你是不是在外面听了什么风言风语?妾身受些委屈不碍事,只是莫气坏了老爷的身子……”
就是这幅装模作样的样子,骗了自己四年,可恨,可恨,实在可恨至极!
若不是自己亲自派人去查,自己岂不是落个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下场。
好在,好在一切发现尚早,自己的妻女还好好的。
“卢七,把这毒妇给我送官!连同其他证词一起,直接送去京兆府尹那里!”
林姨娘听了这话,吓得面无人色,立马跪在地上,口里开始哭哭啼啼诉说起委屈了。
可心里已经有了预感,一定是得到了风声。不然卢大人绝不可能这般,只是自己做了那么多恶事,还真不知他到底知道了哪些。
林姨娘想到这里,只得道:“老爷,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为了兰儿,您也不能将妾身送进牢里,兰儿那么出色,您忍心毁了她么?”
卢父听了这话,怒极反笑:“你还好意思替她,她就是被你这个生母教坏了,如今都沦为京城的笑柄了,都把我卢府的脸丢尽了!”
卢湘兰虽不是亲生的,但毕竟是卢父一手养大的,为了培养她花了不少心血,怎么说也还有些感情在。
况且,卢湘兰年纪还小,也是迫不得已,最可恨之人就是这个林氏!
这时,卢湘兰也应声赶来了。
“父亲,请您明察呀,女儿当众丢脸,都是被汗国公主给害了,不是女儿的错呀。”卢湘兰连忙辩解。
卢父看都不看卢湘兰,怒气冲冲:“你们还愣在干嘛!赶紧将这毒妇送到官府去!”
父亲,求您了,不要把娘送官啊。”卢湘兰声泪俱下。
眼看着几个仆人拖着林姨娘就要走,卢湘兰连忙扑过去,恶狠狠道:“混账东西,你们放开我娘!就凭你们几个下贱人,也敢动我娘,还不快滚,滚呀!”
卢父听了这话,顿时失望透顶,自己怎么教育出这么个出口成脏的人来,不过,倒是一点不觉得心痛,以往都是自己心软,差点犯下大错来,这次自己断不会被蒙骗了。
这方,卢湘兰盯着卢父,又大喊起来:“父亲,娘到底做了什么,你怎么可以对娘下此狠手!”
卢父闻言,冷声道:“行了,以后别喊我父亲,我不是你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