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湘兰在众人的期待的目光中,扭动腰肢,自以为仪态万千地出场了。
大殿里,卢湘兰款款入座,又露出一个得体优雅的笑容来,遂素手轻扬,琴音如同流水,潺潺倾泻,令人沉醉。
话说,卢湘兰苦练四年载,爹爹没少斥重金请大师悉心教导,琴艺自然不会差。
随着琴声响起,众人皆松了一口气,遂流露出赞赏的表情来。
就连一向清高的翰林院同僚们,都向卢翰林投去了钦羡的目光。
话又说回来,单论琴技,卢湘兰与阿史那飞燕不相上下,甚至略胜一筹。
一旁的阿史那飞燕闻得琴音,脸色微微变色,心里生出一丝不安来,这样下去只怕不妙,眼光落在玉腕上,计从心来。
此时,威帝与皇后对视一眼,满意地点头,心里都不约而同想着,这一局就算赢不了,也不至于败北,怎么也算是旗鼓相当。
曲子过半,卢湘兰未出现异样,整个人更入佳境,曲子更加动人心魄,在场的人,都被深深吸引了去。
卢雪砚垂眸深思,心中大为不解,方才自己明明瞧见四公主不善的表情,难不成是自己看错了?
想到这里,遂抬头望去,只见四公主一脸淡定,始终唇角带笑,趁着众人未注意,靠近卢湘兰身侧,不经意摇动起手腕上的铃铛来。
这一切都被卢雪砚瞧在眼底,只怕卢湘兰要惨了,只是不知道那铃铛有什么用处。
说时迟,那时快,一阵突兀的声音响起,琴弦顺势断裂,惊得大殿之人神色各异,有些年长的大臣竟拍起胸脯来。
就在这时,一道尖锐的女声响彻大殿。
“哈哈哈,卢雪砚,你嚣张不了几日了,今日我就要你身败名裂,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卢雪砚刚饮下一口茶,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险些被呛到,再看向神色疯狂,满目通红的卢湘兰,心里不禁淡笑出来。
随即,将目光落在汗国四公主身上,心里越发慎重,这四公主当真有些门道,只怕不好应对。
殿中众人大惊,面面相觑,看着仪态尽失,口出恶言的卢湘兰,都愣住了,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反应。
龙椅上的威帝更是面色铁青,一旁的皇后和众妃子个个神色不快。
话说,卢父听见这些话时,霎时满脸通红,紧接着是不敢置信,以及怒不可遏。
这个卢湘兰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莫非是中邪了不成,看来真阳仙道所言不假,如今,竟敢在千秋节,做出这等有失国威之事,看来务必得将她送走了,不然,迟早大祸临头。
一旁的林相捋须笑道:“卢大人,你这女儿还真是让人叹为观止啊。”
卢父闻言,脸色苍白,没有答言。
这方,刘母更是气得不轻,老爷的脸都被这小贱人丢尽了,要不是身处重大场合,定马上冲上去,给她几个耳光。
卢雪砚连忙握住刘母的手,用只能母女二人听到的声音道:“娘亲,切莫冲动,这可是陛下的寿宴,还轮不到咱们治她,有什么事,回府再说。”
这方,就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时,只见,卢湘兰忽而起身,翩翩起舞,遂飞身至男宾席。
男宾席目光各异,有万分热切之人,自然也少不了满眼厌恶,至于看好戏的人更是占了一大半。
只见,卢湘兰转了一个圈,柔若无骨地靠近寿王,满眼娇羞、满面春光地注视着寿王,痴痴开了口。
“寿王殿下,兰儿心悦你数载,甘愿为奴为妾,伺候在您身边,殿下可愿意接受兰儿。”
娇羞无限的声音,一脸痴醉的表情,很轻易就能让人联想到她此时的遐想。
寿王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如沐春风的谦谦君子,顿时黑了脸,握着酒杯的玉手,更是泛起青筋。
一旁的端王,忽而放声大笑起来:“三弟,你还真有一套,这位小姐都当众给你表白了,你倒是回应一二呀,莫要辜负了别人的一番心意。”
太子殿下饮下一杯酒,淡淡一笑,没有开口。
卢雪砚看到寿王失态,心里舒畅极了,高岭之花被低贱之人肆意欺凌,这才有意思,这一切不过才开始呢,寿王,等着吧,终有一天,你会掉下云端,连一滩烂泥都不屑与你为伍!
众人本以为卢湘兰能赢得这场比试了,结果不但辱骂自己的亲妹妹,此刻还亵渎了高贵的寿王。如此大逆不道,丑态百出,丢人现眼,真是家门不幸,国家之耻啊。
不过想归想,却没有任何人敢说出来。
此时大殿鸦雀无声,好似陷入一潭死水一般。
身居高位的薛淑妃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刚做好的指甲深深陷进肉里,如此低贱的女子,也敢当众侵犯自己清贵的儿子,实在是可恨之极!
可,陛下和皇后没有发话,自己又能如何?
此时,一旁的皇后和几个妃子,却是满眼看好戏的表情。
大殿中,阿史那飞燕的目光落在寿王温润的脸上,微微勾起嘴角,手腕的铃铛摇曳生姿。
这铃铛乃师父所赠,有迷人心智之功效,能将人心底的真实又阴暗的想法引诱出来,进而操控人心。
目的已经达到,阿史那飞燕露出一个绚丽的笑容来,缓缓抚上铃铛,不料想,忽而对上一双透亮的双眸,笑容微微停滞。
这方,一脸痴迷的卢湘兰,忽而眉头紧蹙,脸色苍白,连连后退,失声尖叫起来。
原来,自己一诉衷情后,才发现眼前的人不是寿王,而是一群丑陋无比的乞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自己究竟在哪里?
话说,卢湘兰猛地惊醒过来,还未反应过来,忽然觉得大殿气氛很是不对。
此时,周围的人都看着自己,或冷漠或嘲笑或怜悯或嫌弃,令人毛骨悚然。
忐忑间,赶紧看向卢翰林,见父亲一脸怒容,满眼都是失望之色。
完了,完了,自己定做了见不得人的事,说了不该说的话。
就在这时,方才发生之事灌入脑中。
卢湘兰顿时一脸惨白,全身的血液,像是凝结住不流了,恨不得马上逃离这个地方。
自己到底怎么了,莫非是中了邪,为何会做出那些事来,遂看向满脸厌恶的寿王,心中一窒,寿王妃只怕自己无缘了。
卢雪砚浅浅笑着,静静看着卢湘兰。
人心贪得无厌,可惜贪多嚼不烂,鼠目寸光的东西,注定不会有好下场的。
虽然卢湘兰没有吐露出更多隐秘之事,但就算这样,也足够了。
如今,她做出这等不体面的事来,父亲再不会怜惜她。
京城的贵人们也知道了她是一个淫荡贪婪之女。
别说卢府,即便是京城也再无她容身之地。
况且,那高高在上的薛贵妃也不会轻饶了她。
此时,龙椅上的威帝强忍着怒火,连忙让几个宫人赶紧将卢湘兰拉下去,免得再做出有辱国的事来。
卢湘兰忽然一阵头晕目眩,身子险些瘫倒,脸色也白得吓人,口中一阵喃喃自语,眼泪更是滚滚落下,心里却松了一口气,终于不用在这里待着了,恍惚间,想到什么,目光朝女宾席看去。
此时,卢雪砚端坐在席上,当真如明珠生晕,美玉莹光,高不可攀,令人艳羡。
卢湘兰只觉得喉头一甜,眼前发黑,整个人瘫软在了原地,任由宫人拖了出去。
这时,大殿里充斥着一股诡异的气氛。
不料想,寒国俊美的使臣上前一步,微微一笑道:“陛下,还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没想到大汤的贵女,竟……这般开放,令人大开眼界,自愧不如啊。”
这句话一出,顿时让在场的贵女面露不悦,就因为卢湘兰一人,害得她们都背上污名,只能一脸不快地盯着来使,却又无可奈何。
这时,皇后淡淡一笑,满脸威仪道:“来使此言差矣,卢湘兰不过区区养女,乃我大汤最差之人,她又怎能代表所有贵女?”
阿史那飞燕闻言,微微挑眉,口中微微不善道:“既然如此,皇后娘娘就不要藏拙了,派出本国真正的贵女出来,与本公主一较高下,本公主也很好奇,哪位小姐能担得起如此殊荣。”
龙椅上的威帝和身侧的皇后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必胜的希冀,如今一胜一负,第三局只能赢不能输,否则就很难大获全胜,否则,大国颜面何在,国威何存?
皇后满脸慎重,遂微微点头,又将目光投向京城贵女们,期望之色,溢于言表。
话说,大汤国的女子皆喜歌舞琴棋,这话不假,可论读书作诗,这可是需要天资的,谁都不敢上前。
突然,一个戴面纱的女子站出来,正是那毁了容的林如芸。
“皇后娘娘,臣女斗胆,举荐一人,若论作诗,在场的贵女中,只有一人能上场一试。”
皇后眼睛一亮,口中漫不经心道:“是何人?”
林如芸嘴唇勾起,笑不达眼,一字一句开口了:“臣女早听说,卢府大小姐,自幼聪颖过人,喜读诗书,才比文君,最是擅吟诗作赋,若卢小姐出马,定能大获全胜。”
语罢,一脸看好戏的模样,遂又趾高气扬地看向卢雪砚,无声吐出“卢雪砚,你死定了”的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