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雪砚眉眼平静,淡淡开口道:“张道长,既然你没有证据,那么这一切都是你做的,来人,将此人送去官府!”
“卢小姐,等等!”说话间,张天师轻蔑地瞪了一眼林姨娘,一骨碌爬起来,趾高气扬道:“回禀卢小姐,小人为了以防万一,趁那丫鬟不备,从她身上扯下来一方手帕来,请卢小姐过目!”
卢雪砚接过手帕,见手帕下方有一个“莲”字,不禁满眼冷笑盯着林姨娘,如今,人证物证俱全,看你还想如何抵赖!
遂将手帕交给卢父:“父亲,您请过目,若是女儿猜得不错,这应该就是夏莲的帕子。”
卢父盯着林姨娘,重重将手帕砸下,怒喝道:“林氏,你的贴身婢女夏莲去哪了,还不叫她出来当面对质!”
夏莲是林姨娘当初带进府的,这么多年,最得林姨娘的信任,这是众所皆知的事。
林姨娘捡起帕子,心里一阵颤抖,眼神闪躲道:“老爷,夏莲身子不舒服,妾身准她休假几日,应该是回乡下去了。”
什么回乡下,分明是担心事情败露,所以躲起来了。卢雪砚这般想着。
卢父冷哼一声,一脸厌恶道:“林氏,此事最好跟你没有关系,否则我绝不轻饶!”
语罢,厉声道:“来人,把这个江湖骗子押到官府去,立马去找夏莲,找到后,一并送过去!”
“是!”
几个身强体壮的护院来忙上前,拖住张道士就欲送往大理寺。
“卢大人饶命啊。”张道士连忙磕头。
“大小姐,救命啊,您说过的,只要小人如实招来,会从轻处置的!大小姐……”
卢雪砚走至张道长跟前,语气平静道:“张道士,你放心,去了大理寺,只要你如实交代,就不会有任何事,若你敢存不该有的心思,我敢保证,观音菩萨都救不了你!”
张道长不再吼叫,安安静静地任由护院拖走了。
卢湘兰慌乱不已,悄悄靠近林姨娘,满脸都是求救的表情。
林姨娘微微摇头,示意其千万别轻举妄动。
二人想破头皮,也想不明白,自己究竟哪里出了纰漏,竟然让卢雪砚看穿了她的动机。
遂看向神色无辜的卢雪砚,心里恨意翻涌,一口牙几乎要咬碎了。
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要怪只怪这个贱人演技太高超,骗过她了。
卢父忽而道:“你们二人也滚回院子去,没有我的吩咐,不许踏出房门半步!”
语罢,看向卢雪砚,语气染上几分焦急:“砚儿,走吧,去你娘亲院子,不然她该急坏了。”
卢雪砚心中一阵轻笑,都这个时候了,爹爹心里还惦记着娘亲的喜怒哀乐,真好。
金玉苑。
刘母急得在门口来回徘徊,连午膳也没吃几口,恨不得马冲出门去。
可寒霜就在门口守着,刘母说了一大车的好话,嘴巴都说干了,寒霜始终不肯让她出院门。
就在这时,两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夫人。”
“娘亲。”
刘母连忙扭头望去,看着满面笑容的夫君和女儿,不觉吐了一口气,忽而想到什么,又忍不住瞪了父女二人一眼。
卢父上前一步,扶着爱妻:“夫人,别生气了,这不也是为了你的身子么。”
刘母哼了一声,转过头去,没有说话。
卢雪砚见状,微微一笑,随即抱着刘母的手臂,小声安抚起来。
待刘母情绪稳定,才将今日发生之事轻描淡写地说了一遍。
刘母听得一阵心惊肉跳,直言着要去打死林氏。
卢父又是好一番安慰,刘母才冷静下来。
“砚儿,你先回房去吧,爹爹有些事,要单独给你娘亲说。”卢父忽而道。
卢雪砚点头,遂带着寒霜回到了听雪苑。
“老爷,你有意支开砚儿,到底要说什么?”刘母蹙眉。
“夫人,今日真阳仙道来府,亲口对为夫说,砚儿命格已换,以后将会平安遂顺,福荣双至。”卢父语气颤抖道。
刘母听了这话,大喜过望,眼里含泪:“老爷,这是真的吗?”
卢父抱住爱妻,点了点头。
“太好了……”夫妻二人泪眼朦胧,相看之际,不觉喜极而泣。
良久,刘母忽而冷着一张脸:“既然如此,你以后也不必再惯着那对母女了。”
卢父有些为难道:“夫人,怎么说,她们母女也是为夫的救命恩人,只要她们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咱们也不能做得太绝了。”
刘母冷哼一声,推了卢父一把:“没心肝的,你要你的名声,就不管女儿了,是吧。”
卢父摊了摊手:“夫人这是什么话,你这就是故意找气受了。”
“我不管!此事你必须给女儿一个交代!不然,我就带女儿回侯府去!”
卢父不得已点了点头:“好好好,为夫答应你,若此事真是这对母女所为,我就将她们送到庄子上,以后再不许踏进卢府半步!”
刘母面上浮现一丝笑容,这才点了点头。
毕竟,自己心知夫君的为人,能做到这一步已经算是不错了。
也就不再逼他了,等自己生产后,立即将这对包藏祸心的母女赶出去!
夜凉如水,寒风乍起。
卢雪砚立在床下,忽而含笑道:“寒霜,也该收网了。”
南苑。
林姨娘躺在榻上,卢湘兰在一旁坐着,母女二人脸色都异常难看。
卢湘兰语气凉凉道:“娘,这就是你口中的万无一失么?”
“兰儿,慌什么,就算抓到了夏莲也不怕,为娘早就打点好了。”
卢湘兰面色好转,正要开口,忽而一阵阴风掠过,房门忽而大开,一道黑影闪过,径直飞到床下。
瞬间吓破了胆,连忙紧紧抱着林姨娘不放:“娘,女儿怕。”
林姨娘定了定神,惨白着一张浓妆艳抹的脸,扯着嗓子喊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兰儿莫怕!”
就在这时,阴风突然散去,一切恢复正常。
一旁伺候的春夏忽而道:“姨娘,床下好像有东西。”
“去捡起来,我倒要看看,是何人在此装神弄鬼!”
春夏趴在地上,费了一番功夫,才将床底的东西拿出来。
只见,这是一个浑身鲜红的娃娃,胸前用黑墨写着几行字,上面还扎了三根银针,看起来又既残忍又诡异,实在是瘆人!
春夏尖叫一声,连忙将娃娃扔了出去。
林姨娘白了一眼,亲自起身将娃娃捡起来:“没用的东西,不过一个娃娃,竟吓成这样!”
话还没说话,林姨娘的脸色煞变,这个娃娃身上的文字竟然是自己怀孕的那日,这还不是最要紧的,最关键的是,娃娃这身布料是自己精心准备的,目的是诬陷卢雪砚。
整个卢府,只有兰儿才有,且布料只够做一个娃娃。
难不成,兰儿知道自己有孕,怕威胁自己的身份,所以才设计这么一出!
林姨娘那颗慈爱的心,忽然裂出一道细缝来,若有似无地盯看向一旁的卢湘兰。
卢湘兰被盯得有些发麻,轻声道:“娘,你怎么了,你手里的那是什么东西,给女儿瞧一眼。”
林姨娘将娃娃藏在袖中,脸色半明半暗道:“兰儿,我问你,之前让你埋在听雪阁的诅咒娃娃,怎么就找不到了呢?”
卢湘兰听了这话,气不打一处来,面色通红道:“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在怪女儿办事不利了?”
林姨娘见女儿恼羞成怒的模样,心里一阵冰凉,眼角不觉湿润起来。
“娘,说到底,还是怨你请来的道士没用!你说,咱们现在该怎么办!不仅没能除去刘氏肚里的孩子,卢雪砚更是毫发无损!这也就算了,如今还让父亲怀疑上女儿,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林姨娘没有答言,好半天,才缓缓吐了口气,侧躺在榻上,双眼无神道:“你回去吧,娘困了,就不留你了。”
卢湘兰这才扭头看向林姨娘,见其脸色雪白,口里不停地喘着粗气,圆滚滚的肚皮随着嘴巴一上一下,格外醒目,却古怪极了。
“娘,你肚子怎么回事,不知道的还以为怀孕的人是你呢。”卢湘兰蹙眉道。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林姨娘心里一阵颤抖,连忙拿锦被遮住肚子,口里轻声试探道:“兰儿,待我们母女离开卢府后,娘给你生个弟弟,可好?”
卢湘兰脸色立马变了,言语立马尖锐起来:“娘,为何要生弟弟,怎么,你也觉得女儿没用,是吧?”
“兰儿,我没有那个意思。”林姨娘轻轻抚上肚皮,有气无力地回了一句,暗地里,一滴眼泪缓缓落下。
卢湘兰忽而抓住林姨娘的手,激动道:“娘,你什么意思,是打算生下弟弟就不要女儿了,对不对!”
林姨娘叹了口气,别过身去。
卢湘兰脸色讪讪,遂好言好语道:“算了,算了,娘,看你脸色有些不好,你好好休息吧,女儿先回院子去了,春夏你就留在这里照顾娘。”
语罢,卢湘兰带着秋霞离开了。
刚回到悠兰苑。
秋霞立在一旁,忽而幽幽开口了:“小姐,奴婢发现了一些事情,不知当讲不当讲。”
“什么事?”卢湘兰扯下头上的发簪,打了个哈欠,满口不在乎道。
“奴婢瞧着,姨娘她好像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