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林姨娘眼底划过一抹阴狠,道:“老爷,咱们就依道长所言吧,先将大小姐送出去,夫人现在可是有孕在身,马虎不得呀。”
见卢父一脸犹豫,林姨娘赶紧添了一把火:“大不了,等夫人生产后,再把大小姐接回来便是。”
卢雪砚做梦也没想到,母亲肚里的孩子,反倒是成了她们拿捏自己的把柄,对付已经自己的工具。
此时,卢父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道:“砚儿不用离府,就在府里清修,你们母女二人搬去庄子吧。至于夫人,就先去镇远侯府养胎。”
卢雪砚闻言,头皮一阵发麻,眼中泪光点点,心中暖融融,自己没想到,爹爹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自己何其有幸,竟有这么好的父母!
卢湘兰听了这话,满脸怨恨地盯着卢雪砚,要不是春夏扶着,早就冲上去了。
话说,林姨娘闻得此言,瞬间脸色青白,眼珠子一动,哭哭啼啼起来:“老爷,我跟兰儿倒是没什么,那您该怎么办!”
卢父神色坦荡:“我这一辈子正直清明,问心无愧,又岂会惧怕邪祟!”
卢湘兰母女面面相觑,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反驳!
这时,卢父看向卢雪砚,笑容温暖又慈爱:“砚儿别怕,有爹陪着你,邪祟不敢再来。”
卢雪砚含泪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没料想,卢湘兰立刻大声道:“父亲,你这是什么意思,竟然要把我们都赶走?为了卢雪砚,你是不顾大家的死活了吗!”
尖锐的声音格外刺耳,不见半点虚弱。
卢父怒道:“闭嘴,这事哪里轮得到你开口!”
“父亲,在你心里就只有卢雪砚一个人,是吧。那好呀,你把我们全部赶出去呀。”卢湘兰龇牙咧嘴道。
卢父气得不轻,正要开口,卢湘兰又把矛头对准卢雪砚:“卢雪砚你个害人精,都怪你,如今我和娘被赶出去,你现在满意了吧?”
林姨娘回神,心里暗骂了一声,这个蠢货,连忙拉过卢湘兰:
“兰儿,你疯了?怎么可以这样和你父亲说话?”
卢父满脸阴沉,一字一句道:“你别拦她,让她说!”
他自问对这个养女不错,虽然比不上砚儿,但也做到了父亲的职责。
吃穿用度从不克扣,有砚儿的就有她的。
她这个养女比起别家嫡女也不遑多让。
没想到她还不知足。
竟然还想着把砚儿送去尼姑庵,这心思未免太狠毒了!
卢湘兰挣脱林姨娘的手,泪流满面,咬牙切齿道:“说就说,该送走的人,明明是卢雪砚这个不祥之人,你却想把我们送走!父亲,你怎么为官的,就不怕御史台参你一本吗?”
卢父闻言,气得满脸通红,胸口上下起伏不停,指着卢湘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卢雪砚上前,安抚起来:“爹爹,你不要生气,赶紧坐下,有的人就是得陇望蜀,不懂得知足,咱们不跟她一般见识!”
卢湘兰听了这话,大笑三声后,立刻呛声道:“我呸!卢雪砚,我要是你,我立马自己离府,省得害了自己的父母。卢雪砚枉你读那么多人,说到底,你就是个自私自利的小人!”
卢雪砚冷声道:“卢湘兰事情还未定夺,我奉劝你一句,多行不义必自毙!”
说完这话,卢雪砚看向一旁的张天师,一脸好笑道:“道长凭什么说我不祥,有何证据!”
张天师心虚地扭过头去,看向一旁的林姨娘。
四目相对后,张天师中气十足道:“既然如此,咱们就去大小姐的院子一趟。”
一行人匆匆去了听雪阁。
只见,张天师指着中庭那棵梨花树,摇头晃脑道:“证据就在这棵梨花树下,一切祸根都来自这里。”
卢父满头雾水,摸不准头脑。
“卢大人请看,这里的土是不是有些湿润,好似被人翻动过?”张天师意有所指道。
卢父一看,的确如此,皱了皱眉,嘴里却没有答言。
卢雪砚冷冷一笑:“张道长,这又能说明什么?”
“大小姐,恕贫道失礼了。”
卢湘兰冷冷看着,卢雪砚你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一会儿有你悔的,想到这里,嘴角浮现一个得逞又阴冷的笑容来。
这时,几个丫鬟婆子拿来工具,一阵刨弄后,什么东西都没有。
暗地里,林姨娘跟张天师对视一眼,面面相觑,不知这出戏该怎么唱下去!
“怎么,找到你们要的东西了吗?”卢雪砚淡淡道。
此时,卢湘兰脸色大变,怎么会这样,自己明明亲手埋的,为什么会不翼而飞了?
林姨娘愣神片刻,立马明白过来,随即道:“老爷,依妾身之见,估计是那污秽之物,被道长吓破胆,所以已经化为灰烬了吧。”
张天师拧眉点头,笑而不语。
卢湘兰在一旁气得头晕眼花,却怎么也想不明白,到底是那一环出了问题。
卢父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污秽之物在砚儿的院子里。
这时,卢雪砚走近林姨娘,语气刺骨冰凉:“林姨娘,你们不知从哪里找了个不着边的道士,非要给我安个伤克父母的名头,做出这么一系列不体面的事来,不就是为了逼着我离府,对么?”
张天师闻言,立刻上前,满脸不悦道:“卢小姐,慎言,本道姓张,乃是白云观真阳仙道的大弟子,可不是您口中说的那种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
卢雪砚冷笑一声,盯着张天师:“我自然敬畏真阳仙道,只是,你要如何证明,是真阳仙道的大弟子,不然,仅凭你三言两语,爹爹为何要信你的满嘴胡话!”
张天师听了这话,脸色一僵,心里一阵发颤,目光不自觉看向林姨娘。
卢雪砚说话这话,看向卢父:”爹爹,依女儿之见,您应该立即派人去一趟白云观,拜访真阳仙道,核实此人的身份。毕竟现在满大街都是江湖骗子,您意下如何?”
卢父点了点头,砚儿这话不假。
话说,张天师听了这话,松了一口气,自己已经做足了功课,真阳仙道的弟子确实叫张,而且真阳仙道不在观中,等银子一到手,自己早跑了。
就在这时,管家匆匆进来道:“老爷,白云观的真阳仙道和安国寺的清玄大师来了。”
说话间,一道一僧,飘然而来。
后面还跟着个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少年郎。
卢父一愣,震惊道:“真阳仙道,还有清玄大师,都来了?”
这两位大师齐名,乃得道高人,知过去,晓未来。
真阳仙道,骨骼不俗,道骨仙风。
清玄大师,面如满月,慈眉善目。
林氏和卢湘兰对视一眼,满眼震惊,这是怎么一回事?这两位大师怎么一起来了?
一旁的张天师早已吓得脸色惨白,浑身发抖,忙用拂尘遮面,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众人连忙行礼。
“卢小姐,七七四十九日已至,贫道前来赴约。”真阳仙道笑容满面道。
卢雪砚一脸庄严,双手合十行礼:“有劳真阳仙道了。”
“阿弥陀佛,小施主,咱们又见面了。”一旁的清玄道长笑道。
卢雪砚不敢马虎,回礼道:“小女见过清玄大师。”
卢父上前一步,满脸恭敬:“两位高人,突然造访贵府,不知有何指点?”
真阳仙道笑道:“数日前,卢小姐曾来白云观,贫道曾言,今日会到府,替卢小姐化解危机。”
卢翰林道:“两位高人,方才这位张道长说我的女儿命中带煞,可有化解办法?”
清玄大师笑道:“卢大人何出此言?卢小姐是天定贵人命格,一生顺遂、尊贵无双。福从天降,遇难成祥。”
卢父神色松快了不少,清玄大师乃得道高僧,定不打诳语,自己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善哉,善哉,卢小姐,来莫可抑,往莫可追。风吹荷叶,满池青绿;十里行程,还差一程。”清玄大师神秘笑道。
卢雪砚心下疑惑,面上却只乖巧应下。
这时,清玄大师看向一旁的真阳仙道,道:“师弟,我的使命已经完成,你我不必同行,就此别过,师兄先走一步了。三年后,老地方等你。”
语罢,清玄大师离去。
这时,卢雪砚忽而指着张天师,笑容浅浅:“真阳仙道,此人自称是您的大弟子,还说我被邪祟附身,命中带煞,伤克父母,必须立即出家为尼。”
话音未落,唇红齿白的小仙童走上来,淡淡道:“我才是师父唯一的徒儿。”
卢父一怔,指着一旁的张天师,道:“那他是何人?”
真阳仙道笑而不语。
卢父立马明白过来,这人分明是个江湖神棍,实在可恶,竟敢来卢府招摇撞骗!自己定饶不了他!
这方,真阳仙道淡淡看了张天师一眼,眉目庄严,不怒自威。
张天师吓得冷汗直流,浑身发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小仙童看着张道长,笑得高深莫测:“是你自己说,还是我来说?”
一旁的卢湘兰一头雾水,连忙用眼神询问林姨娘。
林姨娘自己也是一脸震惊,不明所以地看着张天师。
莫不是,自己也上了当不成?
卢雪砚将几人的神色尽收眼底,看来这对母女也不知道,这位张天师的真实身份,那就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