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色字头上一把刀

林账房早就料到有这么一问,遂笑道:“大小姐,你有所不知,七彩阁靠着湖,潮湿得要紧,为了保护布料的成色,小人才特地将布料放在这里。”

卢雪砚淡淡一笑:“林账房有心了,不愧是父亲看中的人,做事果然靠谱至极。”

林栋财一脸谦虚,心里松了一口大气,遂恭敬道:“大小姐谬赞了,小人不敢当,这本就是小人分内之事。”

这时,卢雪砚推门而入,缓缓拿起一匹水波绫,轻轻抚摸起来:“娘亲,您过来看看。”

林栋财生怕卢雪砚看出什么来,连忙陪笑道:“大小姐,你有什么疑问,尽管问小人便是。”

卢雪砚静静看着林栋财,俏脸似有疑虑:“如果我记得没错,林账房两年前就开始囤料子了吧?”

林栋财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慌乱地点了点头,不明白这大小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那就奇了怪了,娘亲你看看,这布料一点灰尘都不见,就好似新购入的一般。”

刘母顺势拿起一匹,轻轻抚上,果然如女儿所言。

林栋财顿了顿,眼珠子一转,道:“夫人,大小姐,您们有所不知啊,为了照料这批布料,小人隔几日就会来打扫灰尘,所以才能保存得如此之好。”

“原来如此,林账房想得太周到了。”卢雪砚了然一笑。

林栋财谄媚笑道:“都是小人应该做的。”

这时,刘母看向林栋财道:“我自然是信得过林账房的,不过,布料放在这里也不是长久之计,要是出点意外,那我就亏大发了。”

林栋财陪着笑脸连连称是。

“刘掌柜,这样吧,你先回去将仓库整理出来,三日后,带些人来,将布料运回七彩阁,一匹一匹地数清楚了。”

刘掌柜忙上前答道:“好的,夫人。”

刘母又看着林栋财道:“林账房,这几日就劳烦你好好看着料子了。”

林栋财忙点头应下。

母女二人不再停留,遂上了马车回了府。

金玉苑。

刘母呷了一口茶:“砚儿,难不成就这么放过黑了心肝的刘栋财?”

卢雪砚浅浅一笑:“娘亲,女儿已经有了法子对付他,你且看着便是!”

刘母点头,可一想到满院子的布料,蹙眉道:“砚儿,这么多料子,够咱们卖好几年了,不过,这水波绫并不时兴,也不知道能不能卖出去。”

刘母不禁叹了口气,一脸苦恼之色。

卢雪砚摇了摇头,笑容神秘莫测:“娘亲,咱们七彩阁还要大量购入水波绫。”

刘母一惊,脱口而出:“砚儿,这水波绫并不热销,咱们已经吃闷头亏了,为何还要购入?”

卢雪砚笑容满面,放下手里的茶杯:“娘亲,你等着看吧,不出一月,这布料就会风靡京城!”

回想起前世,陛下新纳的刘昭仪,就身着水波绫所制衣裙,将威帝迷得神魂颠倒,京城女子,无论高低贵贱,争相模仿。

一时之间,水波绫流行起来。

算算时日,也快到了。

刘母心下不解,但是看女儿信誓旦旦,心里也相信了几分,这些天女儿的能耐,自己也看在眼里。

……

三更天,卢雪砚换上一身夜行衣,带着寒霜和落梅出门了。

待三人到了小院子门口,水波绫已经搬得差不多了。

卢雪砚走至一旁的身材挺拔的黑衣人。

“表哥,你这速度未免也太快了。”

“兵贵神速,况且表妹要我帮忙,表哥又岂敢延误?”

卢雪砚甜甜一笑,有亲人依靠的感觉,真好。

眼见所有布料已经搬完,刘裴度一声吩咐,一旁的侍卫立即将手中的火把丢进小院子里。

眼看着火光冲天,卢雪砚嘴角微微上扬,忽又蹙眉。

“表哥,林栋财人呢?”

刘裴度指了指火光,笑容清浅:“若是没错,应该已经化烧成一具焦尸了。”

卢雪砚脸色微变,叹了口气:“可惜,就让他这么死了,倒是便宜他了。”

刘裴度笑道:“好了,不逗你了,那厮估计正在赌坊里快活着呢。”

卢雪砚嗔了表哥一眼,遂笑出声来,想不到清贵淡漠的表哥,也学会开玩笑了。

这时,刘裴度拿出一摞银票:“这个给你。”

卢雪砚接过一看,立马明白过来,这是刘栋财输掉的三万两。

思索一番,卢雪砚将其中两万两还给刘裴度:“表哥,若是没有你帮忙,表妹也无法成事。”

刘裴度见表妹神色真挚,眉眼微动后,便却之不恭了,遂微微一笑:“表妹,你先回去吧,有表哥在,出不了岔子。”

卢雪砚点头:“有劳表哥了。”

刘裴度看着卢雪砚远去的身影,轻笑一声,这个表妹真是特立独行,不过,倒是比以前可爱多了……

此时,刘栋财在赌坊赌得昏天暗地,直至天微亮,身上银子输了个精光,这才骂骂咧咧地回自己的院子。

话说,刘栋财走在一片废墟里,大脑一片空白,栽倒在瓦砾中,完了,这下全完了。

哪个丧尽天良的,不要命了,竟敢烧了自己院子。

两万匹水波绫化作青烟,不仅无法向七彩阁交代,只怕那位也轻饶不了自己。

林栋财只有一个念头,逃,逃命去!否则小命呜呼!

遂跌跌撞撞爬起来,趁着周围没人发现自己,慌忙逃跑了。

……

天蒙蒙亮。

话说,卢雪砚躺在软榻上,美滋滋地睡着。

这时,寒霜突然进来了:“小姐,紫云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卢雪砚有些吃惊。

“听说,是在回乡下的路上,掉进湖里淹死了,府里的丫鬟婆子传得绘声绘色的。”

自己正愁找不到机会收拾这些人,机会可算来了。

话说,翡翠在一旁小声抽泣,自己跟紫云一起长大,要说没感情肯定是假的,可说到底,也是她自作自受,怨不得别人。

卢雪砚不用想,也知道,定是林姨娘找人干的,紫云知道那么多丑事,留着始终是个祸害,怎么可能绕过她呢。

常言道,祸不及家人。

卢雪砚起身拿出紫云的卖身契,遂又取出五十两银子,递给寒霜:“紫云家里还有个老母亲,你送过去吧。”

卢雪砚去了金玉苑,就见刘母一脸闷闷不乐地坐着。

原来,刘母知道此事后,立马向官府报了案,可料子毕竟没了。

刘母心疼道:“可惜了那匹布料。”

“娘亲,官差一定会抓到刘栋财的,话又说回来,咱们府也不缺那点银子。”

卢雪砚思前想后,还是未将真相说出来,这件事错综复杂,还是不要把娘亲牵扯进来为好。

这时,卢雪砚想到此行目的,缓缓道:“娘亲,府上出了这么多事,只怕有些丫鬟婆子也该处理了。”

刘母应下:“砚儿放心,这事儿为娘已经交给奶娘去办了。”

话说,卢雪砚母女用了晚膳,卢父却还不曾归来。

天色已晚,秋风瑟瑟,母女二人焦急不已。

寻常当值下午就该回府,接连这几天,都是天快黑了才回府。不料想,今日更是一去不回。

“砚儿,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爹爹怎么还未回来,这药膳都热了几回了,娘亲等不住了,走,咱们去府门口等。”刘母急得直跺脚。

母女二人正欲起身时,卢父被下人搀扶进了屋中,直接瘫坐在椅子上,浑身僵硬无比,一双腿更是没了知觉。

刘母满脸担忧,弯下身来,捏了捏卢父的双腿。

“老爷,你的腿怎么了?”

“夫人,我没事。”卢父苦笑道。

卢雪砚立马诊治,发现爹爹只是气血阻塞,休息一晚便无大碍,遂松了口气。

刘母连忙让丫头打来热水,遂亲自替夫君揉脚,又吩咐丫鬟让厨房熬粥。

“夫君,好些了么?”一刻钟后,刘母温声细语问道。

“有劳夫人了。”卢父拍了拍夫人的手,感动道。

一旁的卢雪砚开了口:“爹爹,出什么事了么?”

卢父叹了口气:“咱们陛下,又要选立新妃了。为父和侍中郎多说了几句,陛下就恼了,让我们二人在御书房门口站了两个时辰。”

话说,卢父本是金贵之人,用了早膳后,便去上朝,一整日,滴水未沾,粒米未进,站到双腿战栗,头晕眼花。

卢雪砚听了这话,面色如常,略微沉思后:“爹爹,立妃乃陛下家事,您又何必操心?”

卢父痛心疾首道:“砚儿,你是不明白其中的内情,这次入选的秀女,身份极其特殊,乃淮西节度使的义女呀,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卢雪砚神色一顿,遂深敛峨眉,心中怒火中烧,实在无法冷静下来。

自己外祖父及众将士,历经千辛万苦才得以打败乱臣,这陛下感情好,转头就纳了贼子的女儿,一点不顾臣子心情,实在是让人心寒。

刘母看着双腿依旧发颤的夫君,气得满面通红,忍不住冷哼一声:“男人呀,没有一个好东西,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色字头上一把刀,小心呀,迟早把小命搭上去!”

“夫人,你小点声,这些话,岂是你一个妇道人家能说的?”

“怎么,他能干出糊涂事,嘴巴长在我身上,还不让人说了?”刘母怒冲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