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雪砚一看刘母的脸色,就知道她在想什么,遂将茶杯递给刘母,才笑着道。
“娘亲,爹爹曾说过,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所以他定是不清楚林账房的为人,这事儿可怨不得爹爹。”
刘母脸色稍微好看了些。
“娘亲,不仅如此,女儿偶然得知了一个秘密。”
“秘密?什么秘密!”
“女儿发现,林账房跟林姨娘有些往来。”卢雪砚定定看着刘母,一字一句道。
“什么!”
刘母猛地立起身来,脸色更是变化莫测,不过瞬间,立马明白了其中的猫腻。
“砚儿,可查清楚二人的关系了?”刘母冷冷道。
卢雪砚思索一番后,遂摇了摇头:“前几日,翡翠那丫头去买东西,刚巧看到林姨娘和林账房有说有笑的,很是亲密,不过他们二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女儿也不清楚。”
卢雪砚是刻意瞒着刘母的,自己娘亲性格刚直,眼里容不得沙子,要是知道了真相,肯定会立马闹到南苑去,打草惊蛇可就不好了。
“砚儿,辛苦你了,你先回房休息吧,剩下的事情,交给娘亲处理就好。”
卢雪砚点了点头,回了院子,躺在榻上,辗转反侧。
遂起身打开小匣子,小心翼翼地将玉佩握在手心,想起昭王,愧疚心痛萦怀。
天色黯然,薄雾浓云,青烟缕缕,更添一份新愁。
思及前世种种,卢雪砚红了杏眼,泪水不禁滑落,痛渗骨髓,恨入血肉。
比起痛恨,卢雪砚焦急更甚,想替他解毒,想报他的恩情,想告诉他京城危险,想告诉他……
卢雪砚想替他做的事,太多太多了。
前世,二人第一次见面是在自家府上。
那是今年的十一月十八,赵玄忱还不是昭王,只是父亲的故友之子。
算算日子,也快了,自己急不得,一步一步慢慢来。
卢湘兰说过,昭王身中剧毒,自己就算拼上性命,也要替他解毒,让他平安喜乐地活下去。
卢雪砚将玉佩放好,整理好思绪,遂走至一旁案几,抱起医书,直至四更。
此时,昭王府。
书房里,正在翻阅兵书的男子,忽而心头一窒,敛眉捂上胸口,起身伫立在北窗下良久。
第二日,天色阴沉,竟下起小雨来了。
稀疏的雨点,打在树叶和屋檐上,卢雪砚靠着雕窗出神……
“小姐,秋霞来了。”
秋霞一进门,行了一礼:“大小姐,天刚蒙蒙亮,林姨娘就带着夏莲匆匆出门去了。”
卢雪砚点头:“辛苦你了,秋霞。”
语罢,意有所指地看向翡翠,心领神会的翡翠笑着将五两银子塞给秋霞:“给,小姐赏你的。”
秋霞一脸震惊,连连摇头:“大小姐,使不得,奴婢不是为了银子。”
“我知道,秋霞,你好好按照我的吩咐做事,放心,我自会护你周全。”
秋霞感激地点点头,轻声道:“多谢大小姐。”
“快回去吧。”
秋霞不作停留,遂悄悄出了门。
院门轻轻合上,除了几个湿脚印,一切好像没有发生过。
卢雪砚浅笑阵阵,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卢湘兰不是收买自己身边的丫鬟么。
卢湘兰可以,自己也可以。
“小姐,寒霜已经跟上去了。”落梅道。
卢雪砚不用想也知道,林姨娘定是被林栋财找去商量对策去了,不然,下雨天谁愿意出门呀,窝在榻上小憩,岂不美哉。
遂笑道:“落梅,你去好好盯着紫云那丫头,一举一动都要来给我汇报。”
此时,外面的风雨更大,吹得庭中那棵梨花树簌簌作响。
这方,一炷香后。
林姨娘的马车停在了七彩阁门口,自己却东走西绕一圈后,去了巷子深处的一所小院子。
林姨娘刚进屋子,就被人抱在怀里。
“心肝儿,宝贝儿,好姑娘,你可算来了,想死我了。”
说这下流话的男人,正是林栋财。
林姨娘又娇又喘,瞪了一眼:“不要脸的东西,慢一点,瞧你猴急的,轻点,你弄痛人家了。”
这时,屋里一片淫声浪语,兴发情浓,满口乱哼。
躲在门外偷听的寒霜红了脸,浑身滚烫,定了定神,连忙背过身去。
半刻钟后,屋里逐渐安静下来,寒霜这才屏气凝神,紧贴着窗口望去。
只见,林姨娘躺在林栋财怀里,满面红潮,嘴里还娇滴滴道:“林郎,你这么急着找我来作甚,信上也说得不清不楚的,给奴家急坏了。”
林栋财将林姨娘的纤纤玉手抓在嘴边,啄了一口,才道:“心肝儿,出大事了,你可得帮帮我,不然我就死定了。”
林姨娘嗔怒了一眼,眼神迷离荡漾:“唔……瞎说什么呢,出什么事了?”
林栋财猛地松开林姨娘,狠狠啐了一口,冷哼道:“还不是你府上的大小姐,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昨日竟跑到七彩阁查账来了。”
林姨娘闻言,轻轻拭去额头的汗珠,慢条斯理地披上外衣,又不紧不慢地下了床,抿了几口茶,又坐在一旁,小口吃起糕点来。
林栋财一把夺过糕点,大叫道:“姑奶奶,都到了火烧眉毛尖尖了,你还有心思吃东西呢?”
林姨娘拭去手上的糕点渣,慢眼回娇,柔媚如丝:“林郎,奴家还当什么天大的事儿呢?她要查就给她查便是,你慌什么?她一个闺阁小姑娘,又能查出什么来呢。”
林栋财见林姨娘还是一副悠哉乐哉,毫不在意的样子。
怒瞪着林姨娘,大声吼叫起来道:“什么查不出,她不仅查出来猫腻,还限我半个月内交出两万匹水波绫来。”
“什么!”
林姨娘听了这话,立马白了脸,腾地站起身来,糕点茶水洒了一身。
“这怎么可能?卢雪砚虽然是个爱读书的,可她又没学过查账,她竟还能有这本事,别说自己了,鬼都不信!”
林栋财咬着牙道:“怎么不可能?咱俩什么关系,我还能骗你不成?”
林姨娘盯着林栋财,阴沉沉道:“七彩阁不是假账本么,明面上的账目一点问题都没有,卢雪砚是怎么看出来的?”
林栋财一脚踹上椅子,痛得龇牙咧嘴,口里却恶狠狠骂道:“鬼娘养的,也不知道是撞了邪,还是怎么的,假账本全都不翼而飞了,七彩阁里的都是真账本。”
“林栋财,真账本不是都被你给烧了吗?”林姨娘的心沉到谷底,愤怒地盯着林栋财。
林栋财闻言,一脸藏不住的心虚,遂大叫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赶紧想办法解决问题,若是凑不出来,我就只能去吃牢饭了。”
林姨娘不知道的是,林栋财为了拿捏她,暗地里把真账本藏在屋里的床下。
卢雪砚派寒霜盯着林栋财一举一动,恰好发现了真账本,这才有了前面的事。
“我东拼西凑,砸锅卖铁,四处求人借,也才弄了两万两银子,你赶紧想法子,再弄四万两来。”
林姨娘厉声尖叫起来:“四万两!我哪有四万两!四千两都没有!”
林栋财黑着一张脸,阴笑阵阵:“林柳燕,你这话什么意思,我贪的黑心银子不都进了你的口袋,你瞧瞧你穿的戴的,哪样不是这里面的银子!”
林姨娘冷哼一声:“当初,要不是你好赌,欠了一屁股债,咱们至于走到这一步吗?”
“你可要想好了,要是你家那位大小姐真报了官,反正我一个光脚的,没什么可怕的,但你就不一样了……”林栋财一脸赖皮样。
林姨娘听了这话,气得浑身发抖,却又无可奈何。
还真是,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床上温柔细语,床下冷漠无情。
林姨娘思忖一番后,有了主意,遂满脸娇笑地抱住林栋财的胳膊。
媚眼如丝道:“好冤家,你这是什么话,咱们俩什么关系呀,奴家怎能不帮你?”
林栋财听了这话,脸色好看了不少,捏了捏林姨娘的肥臀,话里话外却是威胁满满。
“心肝儿,你要是不想被卢大人知道咱俩的关系,就赶紧去凑钱,四万两没有,三万两总该拿得出来吧。”
林姨娘垂眸,寒光点点,一抬头,却只剩下了焦急:“我立马回去凑。”
林栋财满脸哄骗之色,又亲了林姨娘一口:“我的亲娘,动作要快,三日内一定要把银子凑齐,我还要赶着去购买水波绫呢。”
林姨娘点头,连忙穿好衣衫,遂马不停蹄地回府了。
话说,寒霜一回来,就将这件事一字不漏地说给了卢雪砚。
卢雪砚淡淡一笑,果然不出自己所料。
林姨娘一个寡妇,怎么可能日日面如春水呢?果真是去偷汉子了。
之前也只是向人打听来的消息,这下是寒霜目睹,实锤了。
不过,她们二人有见不得人的关系这件事,自己什么时候拆穿为妙呢?
不急,就让林姨娘嚣张几日,然后再让她跌入深渊。
只是,话又说回来,狗咬狗一定有意思,卢雪砚心里有了盘算。
“寒霜,你说那林栋财是个嗜赌成性之徒?”
寒霜点点头:“奴婢跟了此人几日,看到他每日都会进赌坊堵上几把。”
卢雪砚眼珠一动,计上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