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方,刘存章将短刃递给卢雪砚:“送给你了。”
卢雪砚怔住,遂笑着拒绝道:“表弟,这么贵重的礼物,我怎么好意思收下呢。”
“我一看这短刃通体雪白,就觉得适合你用来防身,叫你拿着就拿着,磨磨唧唧的干嘛呢!”
卢雪砚本不想要的,可见表弟真心奉送,又不好拒绝。
况且,若是能用此短刃亲手扎进寿王的心脏,岂不快哉!
卢雪砚沉思片刻,遂伸手接下,心里盘算着回礼。
这时,刘存章忽而冷哼一声:“卢雪砚,你都收了我的礼物,你以后再不回家,我就再也不理你了,说到做到!”
卢雪砚握着短刃发誓:“表弟,我若是再犯糊涂,就用这把短刀削破自己的脑袋!”
“卢雪砚你疯了,胡说八道什么呢!给你这东西是让你防身用的,不是让你伤害自己的!”
“我认真的。”卢雪砚面色沉静。
“既然如此,好,拉钩,盖章,一百年,不许变。”刘存章语气慎重。
“嗯,是永远不变。”卢雪砚浅浅笑了。
这方,刘存章忽而扭头看向卢雪砚。
眼前的少女,脸颊晶莹,双眸含水,眉眼带笑,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卢雪砚,想不到,你长得还挺好看的。”刘存章不假思索的话,脱口而出。
话一出口,刘存章玉脸通红,连忙扭过头去。
卢雪砚笑容甘甜,注视着小表弟,双眸闪闪发亮。
“表弟,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我方才没听清嘛!”
刘存章满脸窘迫,遂气呼呼道:“丑八怪,我说你是个丑八怪!”
卢雪砚轻笑道:“我是丑八怪,丑八怪的弟弟,不就是丑丑丑八怪了?”
……
二人嬉笑怒骂,仿佛回到儿时。
你追我赶,竟一路到了花园,一阵玩闹后,刘存章突然叹了口气。
“表弟,好端端地,怎么突然愁眉苦脸起来了。”卢雪笑着道。
“母亲整天逼着我读书,不许我再练武,我都快烦死了。”
舅母这么急着让表弟弃武从文,八成也是担心那位借机敲打将军府。
卢雪砚微微一笑,外祖父和舅舅不愿意让表哥从军,也是为了打消陛下的疑虑吧。
可惜,外祖父他们想得太天真了,亦或许太信任陛下了。
总以为,以为退让,就能明哲保身。
可惜,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这是恒古不变的真理。
卢雪砚收回心思,满眼狡黠:“我就说嘛,你这小子怎么突然大方起来了,怪不得把短刀送给我了。”
刘存章飞身躺在石椅,将手里的小石子扔到池塘,长吁短叹道:“卢雪砚,我记得你从小鬼点子就多,你快帮我想个法子,我都快烦死了,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卢雪砚看着他快皱成包子的脸,笑道:“表弟,你愁什么?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读书不仅奇妙无穷,还受益良多。”
“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书呆子。”刘存章白了一眼卢雪砚。
上一世,小表弟弃武从文,最终一无所获,落个悲惨的下场。
也是,表弟志不在此,强迫他只会适得其反。
这一世,何不让他遵从内心,做自己喜爱之事,说不定还能遨游天空,成就一番事业呢。
“卢雪砚,你怎么了,发什么呆呀?”
卢雪砚回过神:“没事儿,你就先顺着舅母的意思来,我回去帮你想个法子。”
刘存章叹了口气,也只能点点头。
这时,卢雪砚看向刘存章,忽而认真道:“表弟,我现在才知道,镇军大将军府身居高位,如履薄冰,一言一行都要谨慎万分,否则只怕会招来灭顶之灾。”
刘存章闻言,顿时怔住,陷入沉思。
卢雪砚靠着石柱,勾唇一笑,小表弟是个聪明人,自己只需要提点一二便可。
二人不再讨论烦心事,说说笑笑朝着中堂去了。
这时,凉亭出现一道白色身影。
男子眉清目秀,丰神俊朗,自带一股书香气,眉宇间又透出几丝英气,正是将军府的嫡长孙,刘裴度。
刘裴度望着卢雪砚的身影,嘴角微微上扬,这个表妹跟以前,大不一样了呢?
……
中堂。
“外祖母,您喝茶。”卢雪砚捧着茶碗笑容满面道。
老夫人接过茶碗,笑得合不拢嘴:“乖孩子,存儿,好好跟你表姐学学。”
刘存章哼了一声,大咧咧坐下:“卢雪砚,瞧你卖乖的模样,真难看!”
李氏忍不住嗔了一眼:“小混蛋,你那是什么话!”
卢雪砚也不生气,遂笑盈盈地看着老夫人:“外祖母,孙女今日上门,是特地带来了喜讯。”
“什么喜讯呀?你这丫头,还神神秘秘的。”老夫人笑着道。
卢雪砚起身行礼,一字一句道:“外祖母,一个月后,战场就会送来捷报,不多时,外祖父和舅舅就会凯旋归来。”
老夫人怔住,呼吸急促:“砚儿,你说的可是真的?”
卢雪砚面色慎重,伸出玉手发誓:“砚儿保证,绝无半点虚言。”
卢雪砚面上坚定,心里却紧张到浑身冒汗……
“砚儿,你是怎么知道的,是你父亲告诉的?”老夫人目光深邃。
卢家小子身居要职,知道些机密军情,再正常不过。
卢雪砚摇了摇头,笑着道:“外祖母你千万不听信外面的流言蜚语,相信砚儿,等着外祖父他们大胜归来便是。”
李氏红着眼,看向老夫人,心里又喜又疑,可砚儿说得信誓旦旦,不像作假。
刘存章却一个字都不信,卢雪砚很不对劲,莫非被鬼迷了眼不是?
自己得找个机会,让母亲找个道士,替卢雪砚做做法,驱驱邪。
卢雪砚立起身来,言辞恳切:“我知道,这让外祖母和舅母很难置信,但是请您们相信砚儿。”
老夫人点了点头,看向李氏,笑着道:“菀娘,咱们府上有喜事了,你得操心了。”
李氏笑容满面:“娘,媳妇儿这就安排下去。”
卢雪砚见此,不禁红了眼,外祖母和舅母相信自己,心里泛起阵阵暖意。
完成了第一件大事,卢雪砚松了一口气。不过,此行还有另外一件事要做。
遂起身道:“外祖母,孙女还有一事相求。”
老夫人戳了戳卢雪砚光洁的额头,笑呵呵道:“什么求不求的,你就是要天上的月亮,外祖母也一棒子给你打下来。”
刘章存闻言,乐出眼泪来:“祖母,你就宠她吧,小心她真让你去摘月亮。”
“混小子,祖母跟你说话了吗,滚一边去。”老夫人气呼呼道。
刘存章摇头晃脑,惨兮兮道:“咱们家倒是奇了个怪,竟是重女轻男,说出去,不给人大牙笑掉了……”
“砚儿,你快说,不必理那混小子。”李氏笑道。
刘存章以手抚额,连连摇头:“完了完了,咱们彻底完了。”
这时,李氏突走过来,一把揪住小儿子的耳朵:“跟我走,你表姐有要事跟你祖母谈,你就别在这儿讨嫌了。”
“外祖母,砚儿想跟你讨要两个丫鬟。”卢雪砚红着脸道。
“怎么,卢府没有称心的丫鬟,你母亲是怎么做当家主母的?”老夫人语气不快。
“外祖母,不怪娘亲,砚儿要的可不是普通丫鬟。”
老夫人眼皮子一抬,立马明白过来。
遂盯着卢雪砚,神色严肃:“砚儿,你丢了那么多年,怎么突然又想学武了?”
卢雪砚笑了笑:“砚儿以为,学武可以强身健体。”
“说实话,是不是被欺负了?外祖母不想听光面子话。”
卢雪砚自知不可能瞒过外祖母,遂点了点头。
“是不是南苑那对母女在作怪?”
卢雪砚轻应了一声:“外祖母,您怎么知道的?”
“方才,徐妈妈将今早的事全部说了,还说了不少你的事情。”
卢雪砚闻言,垂下头,扬起了眉。
“我就知道,你母亲是个没用的,心又软,瞧着吧,迟早吃大亏!当时我就说了,绝不允许那对母女进府,你看看,现在让你受这样的委屈!”
老夫人一脸怒容,显然气得不轻。
卢雪砚连忙安抚:“外祖母,不是你想的那样子……”
老夫人摆了摆手:“砚儿,吃了晚饭再回去,老身亲自送你回去,顺便敲打你那不守诚信的好爹。”
卢雪砚摇摇头:“外祖母,这万万使不得,你的心意砚儿领了,但这毕竟是卢府的家事,您若插手,怕是……”
“怕什么,老身还不敢教训他卢小子了?”
“外祖母,砚儿自然希望您能替我出头,可是您背后是将军府,多少双眼睛盯着,砚儿不愿意把将军府置于危险境地。”
老夫人一怔,微叹了口气,摸了摸外孙女泼墨般的黑发:“好孩子,你长大了。”
一刻钟后,中堂来了两名女婢,都是将军府的暗卫,一个叫寒霜,一个名落梅。
可卢雪砚绝对猜不到,这是表哥刘裴度亲自挑的。
老夫人嘱咐:“你们二人听着,以后你们就跟在大小姐身边,一定要好好保护大小姐,记清楚了吗?”
两个丫鬟郑重应下。